“老爷。”叶冲欠身拱手道。
“嗯。”叶锦荣向周围扫视了一圈。“怎么只有你一人,慕容老先生呢?”
“刚刚出去了。”
“情况有这么大的变化,还不去找老先生。”
“是,属下明白。”
叶冲已经令人去通知慕容德了,但觉得叶锦荣来者不善,急忙亲自去寻慕容德和主子。
叶锦荣让下人守在门口,自己走进童昭堂的房间。踱到童昭堂的床前两步远的地方,叶锦荣看向苍白面容的目光森冷如冰。童昭堂的眼睫很长,叶锦荣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睫正努力地向相反的方向张开,可是似乎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要耗费他不少的体力,很久以后,童昭堂才睁开眼睛。
朦朦胧胧,童昭堂看到了棕色,仍是有些模糊,童昭堂费力地眨了两下眼睛,才觉得清楚了些。那棕色……好像是承尘。视野渐渐清晰,童昭堂才确定自己还活着。他顺次看向周围的物体。
床柱,窗棂,立柜,洗漱架,门,窗棂……叶锦荣。
没有意识地,童昭堂的唇角带起一弯弧度。
霎时,淡漠的森冷汹涌起来。
感受到不远处射来的寒光,苍白面容上的弧度不变,视线却未多加停留,直到将至目力再不能及的角度,童昭堂才将视线慢慢回转。
那笑容,让叶锦荣原本刻意维持淡漠的神经瞬间全部绷紧,他试图在那笑意里找到嘲讽,自负或轻狂,结果却让他感到挫败,他找不到一丝类似的痕迹。清清淡淡的笑容似乎从来都那么温和,让人愈看愈感觉到主人的温良。苍白的脸色,让这笑容好似隆冬里的骄阳,和煦而不灼人,苍白却也美绝。
明明是生气的,明明想要在他身上找到让自己生气的缘由,那该死的笑容怎么像有魔力一样,一点一点让自己的火气渐渐消散!叶锦荣感到有些无力……
正在假山前商量要事的两人听到童昭堂苏醒的消息不由得各自心惊。
“师父,你不是说他至少还要三五天才能醒吗?”宇文瑾看向慕容德,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慕容德也很疑惑,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变,身随意动,马上向童昭堂病房赶去,宇文瑾立即追上,叶冲在后面用轻功费力地追赶他和慕容德。
一边向童昭堂病房赶,慕容德一边对宇文瑾道:“童昭堂今晨脉象突有起色,根本不是好转了,而是回光返照!我大意了!”
“回光返照!”宇文瑾心惊,当即调转方向。
慕容德知道宇文瑾行事沉稳理智,突然改变方向自有原因,没有问他,径直加速向童昭堂房间赶去。
叶冲停在一株梧桐上,两个眼珠子往两个方向看去,不知道该跟谁走。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家主子做事不需要自己操心,还是替主子盯着童昭堂那边比较好,于是也往童昭堂的病房赶去。
慕容德顾不得身上寒气未消,几乎是扑到童昭堂的床前掐住童昭堂的脉。
片刻后,他对着刚进门,呼吸不甚均匀的叶冲吩咐道:“马上照桌子上的方子去煎药,要快!”以备意外的方子还真的用上了!
“是!”叶冲到房间里书桌上抓过药方,马上跑了出去。
他看向童昭堂的眼睛,叹息着吐出心中的疑惑。“为何执意求死!”
幽深如浓墨,浩澈如碧波,一双眼,一颗心,一个人。以眼观心,以心识人。就这双眼睛,慕容德就觉得,这个人,值得他救!不过,他救他,是带着他的私心的,不愿为任何人知的私心。
“谢谢!”很轻却很有力。
童昭堂用醒着的这短暂时间,估量了自己还剩多少力气。要说多少句话,要如何说,他都计划好了。昏迷期间,恍恍惚惚,他能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在为自己奔忙,号脉,施针,行灸,渡气过穴,不断为自己通关续命。不论此人这么做意欲何为,此人都可担起一句感激。但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和这个救过自己的人解释。
叹了口气,慕容德到药箱中取出银针,准备为童昭堂施针。
童昭堂由着他去,又扫视了一圈,目光随即定在门口。叶锦荣也看向门口,转而又看向童昭堂,目光中的危险每深一层,埋得也就更深一分。他知道,童昭堂等的是荣清风。
此刻,荣清风正缩在宇文瑾的怀中,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