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既不浅,奈何情深_作者:笔方(62)

2019-03-08 笔方

  叶冲最怕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事了,瞟了一眼韩诚,便到外间守着。那个消息,一会儿他的主子就能收到信儿了,他还是别去打扰了。

  “夫人,您先休息下吧,我来守着将军。”

  “不必了,将军天亮就会醒了,我……睡不着。”荣清风重新挨着床沿坐下,视线落到童昭堂脸上便不再移开。

  对他的情被挑明,她反倒可以少一些遮遮掩掩,心头也不再如乱麻一般纠缠烦乱。而且,那人说了,他知道的,并没来阻拦,那她这样陪着童昭堂,应该可以吧……

  “认清自己的心,以免遗憾终生。”一遍遍在心中描画着童昭堂的侧脸,荣清风不断在心中低喃这句提点。

  已经认清了我的心,我爱他,我希望可以和他长相厮守,,可……认清自己的心,才会遗憾终生吧。我的丈夫尚在人间,偏偏又为我保留了已不算完璧的身体,一段感情还未开始,就已注定了一个两相分离的结局,这便是命了。

  这样想,心怎能不惶然。灵动的美目中渐渐被酸楚渐染,裹着浓密的惋惜。

  书房中,叶锦荣坐在椅子里出神,一阵清幽的兰花香将他的思绪牵扯回房间里。远处盛放的兰话,这是被那妖冶君王辣手摧花的那盆。在它将被丢弃时,他注意到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花苞,便跟宫人要了过来。

  叶锦荣慢慢支起身体,然后走向兰花。他还穿着从外面回来时穿的那一身,衣服尚未被体温烘干。尤其是身后的部分,因刚挨着椅子,仍是湿乎乎的,当他一站起来便紧紧地贴住他的身体。不快的熨帖感受恰恰迎合了他此刻灰暗的心境,也让他的心情变得更糟。

  站到兰花前,他看到一直紧缩的花苞微微张开了一丝缝隙,刚才那阵花香应该是它初绽的宣言。叶锦荣以手指轻轻地抚着花苞,露出浅浅的欣慰的笑。

  养了你这么久,赶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开放,是为了安慰我吗?每次面对你,都会生出心安的感觉,是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吗,一样的时运不济,一样的被遗忘和抛弃。

  苦涩又爬上心头,每当一个人没有事做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毫无预知的袭上心头。叶锦荣恨透了这种感觉,却也习惯了这种感觉。

  “你知道吗,今天,有人问她是否想做童夫人,她回答她是‘叶夫人’,听到她这么回答,我的心沸腾了,我觉得天一下就不再是灰蒙蒙的了,而是放晴的,透亮的,我多怕她会一直沉默下去!”抚着花苞的手指渐渐滑落,抚上细长的叶子,一片一片。

  叶锦荣的眼睛焕发着闪亮的光彩,好像一直游走在黑暗中的人突然见到了光明,然而,渐渐的,这光彩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忧郁和黯然。原本在叶片上轻柔游走的手紧紧地扣着花盆边缘,泛白的关节似在暗示那双手凝聚着骇人的能量,也许,一不小心就会将花盆掰碎。

  过了一会儿,那双指节泛白的手慢慢松开,然后离开了花盆。叶锦荣走回去,重新坐进椅子里,右手抚上额头,心里在重重地叹息。她那么说了,却不是心甘情愿的,这种感觉,比直言所愿,更让人痛苦。

  叶锦荣走到烛台前,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熄灭,只留一片凉冷的月光盘桓在清冷的厅中迷茫。

  今夜,憎恶却熟悉的感觉重新相伴于独坐无眠的人身旁。

  墨色淌溢在凉冷的山巅,玄色的深衣与暗夜完美的融合,如果有人能看见,必会觉得暗夜中飘摇的深衣分外超脱。

  彻骨的山风呼啸而过,没有内力护体,每一分刺骨的冰凉都打进骨头里,慕容德立在山巅之上,用力的感受着这一切,身风吹得畅快,心却愈发纠结。望着浩瀚夜空中的某一颗星,目光炽热缠绵,一点不似平日的淡定无波,仿佛那是他最亲密的爱人。

  轻柔的声音响起,暖如春风:“莹,你我的悲剧依旧在继续,这个世界,二十五年前和二十五年后,并没有变,我碰到一对,和我们很像,却比我们固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悲剧在我的眼下重演。我不能改变所有,至少可以改变一部分!”最后一句,轻柔依旧,却多了许多坚定。

  宇文瑾站在九曲桥上,深深凝视着不远处的山巅上那抹几不可辨的身影。一种担忧自心中流淌,一种思念自心底腾起。

  师父,您在感伤吗?娘,为何我此刻突然这么想您!是不是师父脆弱了,我也会少了勇气。师父,我们说好无情无义,现在,我已经不能自己。明知道我是个魔鬼,为何却说‘为我付出,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