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芽到底也是女娃娃,女娃娃撒起娇来,凌志筹这个万年老光棍也招架不住。
“别摇了别摇了,我们跟着一起去看还不成嘛!”把胳膊从唐云芽手里抽出来,他瞄瞄周围,见没人过来,这才压低了身子拽过开心到眼睛眯成缝的小丫头,悄咪说道,“但是咱们只能远远看着,千万不能让那些人看到咱们。”
唐云芽瞪圆眼睛,“为啥?”
“为啥为啥!”一巴掌朝着云芽后脑勺呼过去,“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揉揉自己的后脑勺,云芽感概,“江南来的人都喜欢拍人后脑勺。”
这么一说,她又想起来金玉满堂那晚小翠尸体趴在地面上凄冷模样;身体不禁打着寒颤,唐云芽揉了揉狂跳地右眼皮。
“走了走了。”凌志筹拉着唐云芽,碎碎唠叨,“活了大半辈子怎么遇到了你这么个麻烦精。”
一心只顾着周围有没有看到他和小徒弟偷偷朝前走,凌志筹没注意到—
被他拉着的小徒弟,脸色有些苍白。
后院平日里没几个人,空落落院子里凌志筹领着唐云芽一会躲在水缸后面探头探脑,一会靠着墙颤颤巍巍,走的偷偷摸摸。
等到了入前堂的门口,凌志筹擦擦额头东奔西跑的汗,拉着自个前襟抖落,“还好没人看得到我们。”
左左右右来回跑了好几圈,唐云芽脸色也红润不少,她咽了咽口水,“师傅,再不快点,咱们就看不到七彩锦鲤了。”
“知道了知道了。”
将小徒弟漏出的圆脑袋压回自己身后,凌志筹上前的步子还没落,肩膀就被人按了住。
师徒二人抬头。
“长贵?”
云芽心惊肉跳,顾不得被长贵按着肩膀的师傅,莫名有股做贼被人逮个正着的感觉,转了个弯打算开溜。
“哎,别走啊,客人叫你师徒俩一起过去呢!”
长贵大瘦高个,腿长手长,一手按着凌志筹,一手揪着唐云芽衣领,双手一用力就把师徒二人推到了饭厅里。
“正好还省得跑大老远去叫你们了,快快快,别让客人等急了。”
香四方不大,前厅走两步就是楼梯,楼梯一拐弯便是二楼,站在柜台前的方老板朝着他们挤着眼睛朝上面指了指,无声道“大官”。
“大瓜?”唐云芽走到前面扭头问凌志筹,“师傅,大瓜是啥…”
“管人家那么多,你只要就得待会站着就行。”
云芽欢喜好奇抵不过她胆子小,走到了二楼楼梯口她脚底一顿,侧着身子走到了凌志筹后面,“还是师傅先走。”
凌志筹:“…”
桌子上的菜正正摆了三盘子,一盘没动,桌子上的茶壶倒是换了好几轮。
凌志筹入到二楼,先看了圈那端坐在桌子前的三人;除了面朝窗背对着自己着山水锦袍的男人外,自己视线范围内的两名男子都是极为陌生年轻的面孔。
他往前走走,给身后徒弟留了个位置,
长贵却直接把云芽推到了凌志筹旁边,对着那三人笑得谄媚至极,“各位爷,这俩便是我们香四方新聘的大厨,做的菜可谓是一绝。”
“哦~那我倒是极为期待。”
这一声“哦”让唐云芽的心里面发毛,她还不容易红润起来的脸迅速惨白。大理寺一日生死游在她这里实在是印象深刻,导致一个月来夜不能寐,得靠师傅熬的安神补脑汤剂才能入睡。
她以为自己再没可能与那样的世界挂上牵扯,没想到不过一月,梦中人又活生生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云芽胆怯,条件反射想退回到凌志筹身后,但是一个长贵死卡着后路,逼得她只能站在众人视野里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三人里最先瞧到唐云芽的是正对着楼梯口坐的李安宁,手中的茶杯“哐当”放到桌子上,胖侯爷扯了扯屁股蹲压住的衣服角,气呼呼地挽着手头朝着窗户外面偏了去。
楼下正处日中当午,纵然长安贵胄人心惶惶;可是黎明百姓照常摆摊忙碌,各路往来的商队人马在大祁玄武门前络绎不绝。
纵使李安宁百般不喜自己的姐夫,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五年前以铁血之姿发动午门政变登顶,弑兄杀弟的李牧阳确实是个明君。当然,这份大祁盛世长歌之景,少不了他旁边这个大祁首辅,安云沉的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