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谢婉才不会应下罪名,扶着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城楼,嘟着嘴撒娇道,“您养了我们兄妹这么多年,也是该享福的时候了,爹爹已经退了下来,难道您还希望到时我们兄妹一直在身边烦您不成?”
谢夫人失笑,摇头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倒也没有反驳。
谢婉便知自己说对了。
谢家夫妻二人感情极好,虽然长年分隔两地,然有信使七日一传信,细水长流,感情一如最初。
谢婉对感情之事没什么感觉,但也曾一度艳羡过他们之间的情谊。
*
六日过去,边城相安无事,本来警惕的将士也都放松了些。
时至年关,将士们有家不能归,连值守之时都偶尔走神,领队感同身受,加上按照往年习惯,再起战事的几率也不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谢婉和谢夫人从军营里搬了出来,一来管家等人到来,进出军营多有不便;二来谢景湛临走之时带走了大半可靠之人,军营之中也不再安全,反而处处处于他人监控之下。
谢夫人哪会吃下这等大亏,命护卫捉住监视之人,提着他就去了幕后之人那里,大闹了一场,当天就搬了出来。
好在谢夫人早早就命管家在边城置了一处宅院,二进的院子,不大,勉强住下从长安带来的人马,同时管家还购置了住宅附近的院落,准备找人来扩建。
谢婉深刻意识到了她认知中的穷和长安勋贵口中的穷的差别。
没等管家的扩建大业进行完毕,急报就传进了边城。
按说为了避免恐慌,谢夫人这样的妇孺是不该这么快知道军情的,但无奈谢岚留下的恩德太广。
哪怕和他政见不和的人,在不危急性命重大利益的前提了,多的是人愿意救下他的妻女。
“谢夫人,吐蕃已经攻下三县,劫掠十村,最迟明日就会到达边城,还请您和令千金速速离开。”一位将军急急说道,边说边恨不得以身相代,命人收拾细软行李。
边城百姓已经在秘密转移了。
谢夫人很镇定,既没有露出惊慌之色也没有要半点离开的意思,反而出乎意料皱眉问起了原因,“大军离开不过六日,三县十村,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也太快了。
来者对她的问题稍稍惊讶,闻言迟疑了一瞬,还是答道,“前三日吐蕃毫无异动,驻军警惕稍松,谁知吐蕃军队避开把守重地,潜伏在边缘村落,于两日前同时发动进攻,附近驻军救援不及,损失惨重。”
他顿了一下,语气沉重,继续道,“哪想这又是吐蕃的又一诡计,趁着驻军救援,防守松懈,吐蕃大军一举攻破把守重地,如今已直奔边城而来。”
边城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个普通城池,唯一不凡之处在于运输粮草快捷,水陆皆可直达,因此谢家军营地驻扎在这里,边城对于谢家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蓄谋已久。
听完后,一瞬间,谢婉脑海里闪过这四个字。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战事,最有可能的就是夏朝和吐蕃达成了共识。
不然以往年吐蕃在谢家军手上的斑斑败绩,吐蕃断无可能有胆量再次将目标对准谢岚,下车后,直奔谢家军营地而来。
明显是想要损谢家军的颜面,或者能一举除掉更好。
“边城内还有多少驻军?”沉思过后,谢夫人缓缓开口,边城驻军通常是由谢家军一力负责。
来人也知她要问的是还有多少谢家军在此处。
“……五千。”
出乎意料的少,谢夫人缓缓摇头,“吐蕃多骏马,你觉得我们逃的掉?”
“不如愤而一搏。”这话谢夫人说的掷地有声。
搏?怎么搏?来人认为谢夫人是在说笑,气急反笑道,“夫人,您知道吐蕃来了多少人马吗?”
不等她回答,来人自己答道,“五万。”
五万,整整五万人马,足以证明吐蕃的决心。
一比十,这是个让人近乎绝望的对比,尤其是在战场上。
谢夫人不是少不更事的儿郎,出身将门世家,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懂一些兵法。
“我明白,”谢夫人语气坚定道,并没有因为对方刻意的打击而丧气,“可是没有人拖延时间,百姓是逃不掉的,离这里最快的援军也需要两日赶回,我们必须拖延至少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