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铺好床单,小心翼翼地踩着梯子爬下来,笑着摇头:“不用那么麻烦。”
“你别嫌麻烦啊,缺什么一定要现在就补上。”萧倦心疼地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头发,凑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苏韵脸色绯红,轻轻推了他一把,偷眼去看对面的南安。
南安默默别过脸,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带来的书一本一本码到书桌上,突然有点怀念桑娆聒噪的声音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念力太强烈了,她刚把箱子里的吹风机拿出来,外面的走廊上就响起了桑娆那熟悉的大嗓门:“萧倦,你们在哪儿呢?”
萧倦连忙打开宿舍门应了一声,桑娆一路小跑着冲进来,身后还跟着拎了好几个袋子的阮北宁。
南安搬了自己的椅子给桑娆坐,扭头去问阮北宁:“你们这么快就弄好了?”
“有北宁在,整理东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桑娆说着,从阮北宁手里拿了几个袋子递给南安,“这些是衣架,挂钩和洗发水什么的。”
南安接过袋子随手放在一边,拉着桑娆帮她一起整理东西,阮北宁则把手里剩下的袋子递给萧倦:“这些是给苏韵的,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就买了跟南安的一样,你帮她把挂钩贴起来吧。”
苏韵飞快瞥了萧倦一眼,对方已经笑嘻嘻地接过东西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轻声跟阮北宁道了谢,然后指挥着萧倦把挂钩贴到衣柜门上。
那边的桑娆跟南安头挨着头,朝陆锦的方向努努嘴,小声打听情况:“室友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南安拉开另一个箱子,扯出一张床单搭到肩上,一边往床上爬一边轻声回答:“不怎么爱说话,我觉得还行。”
桑娆撇撇嘴:“她不爱说话,你也不爱说话,苏韵又害羞,你们三个住一起真是绝配。”
“还有一个没来呢。”南安半跪在床边抖开床单,又低头看着桑娆,“你宿舍在3栋吧?室友都来了吗?”
桑娆“嗯”了一声,拧开南安放在桌上的水喝了一口,两条腿交叠搭在书桌上,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两个本地的,好像是高中同学,另一个是北京来的,家里条件还不错,一进门就嫌东嫌西的,还非要跟我换床,我才懒得理她呢,收拾完就出来了。”
听见“北京”这个词,南安捏着床单的手微微一顿,抿着嘴没有接话。
阮北宁上前一步,轻轻在桑娆腿上拍了一下:“在家里怎么样都行,现在住校了可不能随便把脚乱搭,免得人家说闲话。”
桑娆乖乖缩着两条腿,嘴里却哼哼唧唧的:“我搭我的,她们管的着吗?”
“你啊……”
南安和苏韵住的这栋宿舍楼已经空了一年,要打扫的地方太多,陆锦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最后还是阮北宁大手一挥,带着萧倦和三个女孩把宿舍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
等泼完最后一盆擦过门板的污水,天边已经染上了温暖的橘红色晚霞,几个人灰头土脸地走出宿舍,准备下楼吃晚饭。
校园里原本喧嚣鼎沸的人声渐渐平息下来,九月的晚风轻拂过树梢,凉凉的,沁人心脾,过不多时,路旁两排玉兰花形状的路灯就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
南安夹在桑娆和苏韵中间,脚下踢着一颗小石子,思绪随着石子撞击地面的声音一点点散开来。
比起桑娆的兴致勃勃和苏韵的孤注一掷,对于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她好像完全提不起兴趣。
此时此刻,她的双脚踩在安大的方格地砖上,听着桑娆和苏韵口中对于未来的期待和憧憬,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知道有一条路就在脚下,却不敢往前踏出哪怕一步。
宋凉已经被保送到北京的某所大学,和锦城隔了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她也早就拉黑了他的QQ,删除了他的电话号码,还了他的平安扣,连信也烧得干干净净,匆忙抹去了那个人在生命里留下的所有痕迹。
所有人都当她已经放下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些人来了又走,像一阵风刮过,半点记忆也不必留,而有些人,就像一柄锋利的匕首,牢牢钉在心脏的位置,永远也拔不出来了。
天色渐晚,远处的中心广场上亮起了巨大的彩色灯柱,阮北宁和萧倦带着几个女孩慢慢绕过灯柱,去了中午吃饭的那家小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