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转过身来,却是泪流满面。
林深手足无措,听见他声嘶力竭的吼:“也总比落得个断袖强!”
王泽的声音传得老远,惊飞了窗外树梢上站立的麻雀。
林深静默回味他话里的意思,没回味出头绪,问:“什么断袖?”
王泽脸上明显一僵,他没料到林深会给他装糊涂,缓过神来泪珠子滚得更加厉害,道:“我知道吴不知那小子长得白嫩可人,但是你也不能喜欢他呀,他是个男人!”
在战场上,王泽就算身中数刀也未曾落过泪,今儿个是怎么了,要把前半生没流的眼泪通通流个干净吗?不过林深看着王泽一张哭脸,倒没觉得什么,只是他的苦哭相实在难看,不得已拿袖子给他擦擦泪,轻声安慰:“你别哭了,传出去了得多难听。”
“公子知道男儿落泪传出去了难听,那公子为何不明白男人喜欢男人传出去了更难听。”王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我当然知道断袖不是个好名声,可是你今日说给我听是什么意思?”林深不明所以。
王泽长呼出一口气,心下一横,说:“公子你不能当个断袖啊!所以你不能喜欢吴不知啊!”
绕了老半天,林深总算知道王泽想表达的意思了。
王泽眼里的吴不知跟林深眼里的吴不知不一样,以至于两个人的想法一直没落到一个点上。
可当王泽自以为撕开了林深的遮羞布,正等待着他排山倒海般的愤怒,没成想,迎来的却是他无法遏制的哈哈大笑。
林深拍拍王泽的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摇摇头,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还把我当作断袖。”
“你……你不是跟吴不知……”王泽惊讶得说不清楚话,“我那天看见你们相拥而眠,两个男人……”
“你呀!”林深感叹一句,“要知道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虚。有些事情我不便跟你多说,过不了多久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林深一向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既然他说自己不是断袖就自然不是断袖。
王泽松了口气,拉起袖子擦去一脸的鼻涕眼泪,心想,今日这出老泪纵横的戏可算白演了。
而林深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翘着二郎腿。
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浸人心脾,他没功夫再理会王泽,脑海里心底里尽是那天怀抱里的温柔。
☆、老爹和哥哥都在
苏月回了将军府,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吃口饭,就被苏锐推搡着去拜见父母亲。
她别别扭扭不想去。
一来,觉得挺没面子的,这场自导自演的离家,一直都是她在演独角戏;二来,父亲对子女向来严厉,自己一声不吭的出走,虽在他意料之中,但此举始终不孝不妥,依照父亲的脾气,定是要将苏月吊上三天再毒打一顿。
这明面上说的是拜见,实际就是上赶着受罚。
苏月穿过回廊去往前厅,下人们一边干着活,一边用同情的目光瞟她。
她更是不想去了,可苏锐押着她就跟押犯人一样,难以挣脱。
她停住不走了,扭头幽怨的看苏锐,瘪着嘴,眼神里的乞求再明显不过。
苏锐当没看见,朝前扬扬下巴,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快点走,磨蹭也没有用!
如此不通人情的哥哥,有之,是命!
苏月白他一眼,继续拖沓着步子。
本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认错领罚,没想到,等来的不是重责,却是老父语重心长的教诲。
苏将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他常年在外驻守边疆,疏于对苏月的管教,导致她养成这么个关不住的野性子,这是他的责任。其实他对苏月女扮男装出去瞎混的事情了如指掌,也知道她不学无术,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但不管她多么糟糕,都是苏将军的掌上明珠。平日里,苏将军不苟言笑,对子女要求甚是严厉,不过都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如今宝贝女儿声名狼藉,还要落得个与傻子相配的下场,苏将军难受至极,无论如何也要竭尽全力,为爱女一搏。
一屋子人呜呜哇哇哭了一阵,苏月也泪眼婆娑。
末了,她擦了眼泪抬头问:“阿爹,你要怎的为我全力一搏?”
苏将军正色道:“过不了几天就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皇上宴请文武百官,你只消随我一道去,在宴会上露一面,这貌丑的传言自然不攻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