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剩下碧姜和绿衣。
很快,送饭的婆子就送了午饭过来。碧姜养了几日,觉得身上大好,就是原身太过体弱,实在是不能过多消耗体力。
木桌上,两边各摆着两个小碟子。一个碟子里是一小撮青菜,没有半点油水。另一个碟子里是半颗鸡蛋,用白水煮过的。
除了这两样,还有一杯羊乳。
看着几样少得可怜的食物,她默默地拿起筷子,细口细口地用起来。对面的绿衣喝过牛乳,用了鸡蛋,那青菜剩着。
“实在是吃不下了。”
绿衣把碟子一推,推到碧姜这边。这几日,都是如此。碧姜也不嫌弃,伸手把碟子够过来。裕西关一带苦寒,极少能吃到青菜。在边关多年,她自认为自己已抛却了许多公主该有的忌讳。
“碧姜姐姐,你近几日胃口变大了?”
“嗯,许是病了一场,元气大伤。”
绿衣了然,随后又道:“虽是要养身子,但你以后可不能这样。若是身子长得粗壮,还如何讨贵人们的欢心?”
碧姜手一顿,这点吃食,比她从前养的八哥吃得都少。偏生她吃完后,腹中就有了饱胀感,竟是刚刚好。
绿衣看着她,自打她病好以来,似乎变得更不爱讲话。甚至说是性情都有些变化,或许是郑公子搬走,她伤透了心,才会如此。
“碧姜姐姐,你慢些吃吧。”
碧姜嗯了一声,很快吃完了碟子里的东西。这副身子实在是弱,长年累月吃得少,脾胃都饿小了。她有心想快速养好身体,却也知饭不能一口吃完。
再说,就算她想吃,也要有得吃。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绿衣起身回屋,一走三摇像拂柳一般进了里屋,软软地靠在床头上。即便是如此随意的一个姿势,都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态。
看到绿衣的仪态,她略为皱眉,心道自己可不能那样。等自己走路时,尽力端正姿势。但身子太过柔弱,只得与绿衣一般,扭着身子,飘到床上。
事急从权,也没人知道她是公主,何必再端着公主的架子。
绿衣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幽幽地道:“郑公子搬走了,都听不到读书声。虽然他读得我听不懂,可天天听着,竟觉得心安。那些个曰不曰的,听得人心里舒坦。猛得听不到了,还真有些不适应。”
碧姜不说话,闭目养着神。她现在只想养好身体,将来若是想做什么,也能有些力气。总好过软绵绵的,任人宰割。
歇了约半个时辰,只听见外面响起笛声,悠扬绵长。
绿衣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见碧姜还闭着眼,轻笑一声,“碧姜姐姐,起来吧,要去翠园了。”
碧姜心下不显,不知她说的翠园是什么地方。但却慢慢地睁开眼,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裙,跟在她的后面朝外走去。
翠园位于落花巷的中间,说是园子,其实就是一座大院子。
两人出了门,看到左右两边的屋子里,同样走出三两的姑娘。碧姜低头,不与任何人视线相对。
绿衣挽着一位杏色衣裙姑娘的手,“青云姐姐,几日不见,可想死绿衣了。”
“你这张嘴就是甜。”青云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看到碧姜,笑着问道:“碧姜身子可是好些了?”
“嗯。”
青云见碧姜兴致不高,想到是因为郑公子搬走的原故,走到她的身边,低声劝慰,“你呀,莫要多想。金姨还能亏待你,你看你们红绸姐姐,现在过得有多好?我可是听说,你娘想把你送进汪府。汪府知道吗?听说汪大人是提督大人,家世显赫。”
碧姜愕然,抬头望着青云。
青云长得小巧玲珑,虽然五官谈不上十分出彩,但眉眼清秀,加上一身的媚态,别有一番风情。碧姜错愕的是,对方提到的汪大人。
京中能有几个汪大人?自己知道的能叫上名的就那一位,不过不是提督,而是骁骑将军。但现在是三年后,汪奇山被提升为提督也未可知。
汪奇山这个人,生平除了嗜酒外,还有一个令人不耻的嗜好,就是爱玩弄幼女。
以前父皇曾说过,越是性情有瑕疵的臣子,用起来反倒是放心。那时候的她虽厌恶汪奇山的为人,但不可否认对方是个人才,也就没怎么追究他的私事。
哪成想到,时过境迁,她竟要成为汪奇山手中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