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文昌也没张扬,就小范围地组织了一下,让张浦跟妇女主任柳秀娟带几个人去山脚下简单地搭了一个台子,台子上放着村里几个手巧的婆娘熬了半夜蒸出来的大白馍馍,馍馍可不是平常里吃的普通馍馍,都雕刻着花儿呢,所谓的在馍馍上刻花,都是用不同颜色的面捏出了一些花的形状,或者是宝葫芦的形态,再把这些刻画给黏连到白馍馍上去,如此,蒸出来的馍馍,好看自不必说,寓意也好,有的叫花开富贵,有的叫五福临门,还有的叫风调雨顺,都是按照民间的吉祥话做来的。
馍馍需要十个,在桌子上放在香炉的两边,摆放也是有规则的,一边五个,三个面朝上,一个面朝下摞在三个中间,最后一个面朝上摆在第四个面朝下的上头。再往前是几样水果,还有几样从各家汇集来的点心 ,桃酥,饼干……
这些都摆放好了之后,由张文昌亲自带领着,几位长辈,还有一些村民们,大家一起跪在香案前磕头,念叨吉祥话,祈求这年的收割顺利,来年的年景更好!
这个活动是天不亮就举行的,等天亮了,村民们大批地到麦地里来的时候,活动已经结束了,各种祭祀用的馍馍跟水果什么的也都收拾走了,所以,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事儿,有知道的也只是限于张文昌他们这些个人。
顾晓窗是知道的,因为西一卫告诉她了,让她悄悄去地边看了,还让她留意一个人,这个人具体长什么样儿不知道,但脸上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
黑痣的位置大抵是在额角偏左的位置。
顾晓窗是偷偷来看的,所以并不敢太靠前,这会儿天又蒙蒙亮,她哪儿能看到谁的脸上有颗黑痣啊?这看了半天,活动都结束了,影影绰绰里张浦他们都在收拾东西了,她这才赶紧跑了回去。
分割麦子任务时,张浦又想要照顾顾晓窗,给她把麦地分在距离村子最近的河岸边,不料,村里的老汉张来武过来说,自己这几天腿疼得厉害,实在是走不动道儿,能不能把麦地分得离村子近一点?
张文昌当然不能拒绝,就应下了,跟张浦说,你把张叔的任务分到河岸边吧。
张浦只能答应,他再转头看的时候,却见那边有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正朝着这边看呢,一个是孙翠花,一个是郝玉敏的婆婆老周婆子!心下当即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暗暗地想,这俩老婆子弄到一起准没好事儿,还是得多加点心思,看住她们。
无奈中,张浦就把顾晓窗的任务分在了冈山岭下面的山脚东侧,这里是距离村里最远的麦地,而且麦子长得不好,麦子长得好,就都是齐整的,割起来速度快,也好收拾,不容易零散。可麦子长得不好,不但割麦的时候不好割,不整齐就得一绺儿一绺儿的去割,再一个地上容易零零散散的,割完了麦子还得派专人在地里捡拾麦穗,这就是增加劳动力,耽误工夫!
其实,这是顾晓窗主动要求分到这边来的。
张浦不想给她这块地,可是旁的人却都说,给她吧,她人小,你给她一大块的好麦子地,她也割不完啊,倒不如给一块麦子长势不好的,亩数少一点,她带着仨孩子在地里慢慢地收拾,收拾完了,孩子们也能帮着捡捡麦穗啥啊!
张浦一琢磨,可也对。
于是,按照村民人口,这一人得分八分麦地,顾晓窗家里仨小一大,就得分三亩二,张浦分给她两亩半冈山岭的糙麦子地,跟她说,你慢点收拾,收拾不完呢,等这边谁家早先忙活完了,我再找几个劳力过去帮你!
顾晓窗道了声谢,就拿着镰刀往冈山岭走。
张煜本来也要跟着来的,顾晓窗跟他说,现在不用,你先在家里看着妹妹,等我把麦子割完了,你呢,带着妹妹去捡麦穗!
顾晓窗到了麦地旁一看,地里的麦子果然长得不是很好,跟河边的麦地完全是两回事,这里的麦子长得稀稀疏疏的不说,还高矮参差不齐,她示范了一下,拿了镰刀往前兜住一些麦子,再往身前一带,若是按照标准割麦子流程,那她用镰刀这一带麦子,麦子就跟镰刀的利刃面儿呢,有个亲密接触,这个亲密接触最后导致的就是麦子被悉数地割下来,不多不少,整整的一小搂,但这里的麦子不行,你一带,麦子矮的那些自动又缩回去了,长得高些的也就那么几棵,还都只是割下来的麦穗儿……
她对着麦田苦笑,心道,看起来,如果没有西豆子的帮忙,我这回真真要坐在麦田里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