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担心秋煌搬她出来要挟童九歌,不管提啥要求都要他重复“草民遵旨”,怕他吃大亏。
结果他光顾着看她一个人着急,不管她有多担心、多努力,迳自把那卷圣旨当宝贝,如何也不肯交到她手……吼!
“若若,你——”他本来想说的,话冲到嘴边仍是难以启齿。
碰巧这时一阵琴音自宫里某处隐约传来,琴声似缓慢流淌的水流,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平静,又像绢丝轻绸入手,触感软柔到极致,一声接一声,一个音串起又一个音,太过悦耳动听,连他都受到吸引,一时间愣在原地。
再看面前人儿竟然比他呆愣得更厉害,简直整个人都僵住了,话题因突发事件临时变更:“弹琴的人你认识?”
哪知原先还一蹦一跳缠着拿圣旨的凶兔子蓦然停下动作,举在半空的小荑也跟着讪讪收回,唇一努,语音低弱地缓缓道:“你的直觉要不要这么敏锐啊……”
“是名男子?”童九歌听见了,并瞅见她神色为难地点头,只是那并不是想要隐瞄的闪躲,而是苦恼着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干脆好心一点,帮忙给她起了个头:“刚才你家国君……我现在应该要喊他陛下。陛下告诉我,之前的你一直很迷恋一位男子。”
“咳咳咳!他挑拨离间啊,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其实也不太久,还是几个月前的事……
“等等!你千万、千万不要误会,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他一直把我当作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妹妹,我已经彻底搞清楚了,我也只当他是比兄长还要兄长的家伙,现在我对他真的连半点关于爱呀、痴迷的感情都没有!”
她加重“哥哥”和“妹妹”的语气。
不过故意作怪意图拆散爱侣的家伙真是太过分了,诅咒他今年秋狩被马踢!
“我知道,我就只是问问。”
为了他,她一个女子,说服国君谈和,带着人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跑去别国找他,要说这不是真的爱,那是什么?
他没有那么蠢,还傻傻的乱吃飞醋。
“人家成亲的时候我也有去诚心祝贺,那时你的声音老是跑出来在我脑子里回荡,我太思念你,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虽然事后我有跟人家好好道歉,但还是好糗……”怕他乱想,她再补充一些,就算要她剖白离开他以后有多伤心难过,她也能说得声情并茂啊!当然光用说的有点太儿戏,云湘若干脆直接扑上去,对他用抱的。
“好好,我是罪魁祸首。”很难想像她当时窘迫到想找洞钻的情景,他好笑地轻拍那颗擅自埋进胸膛的小脑袋以作安慰。
“所以,秋煌哥哥到底要你做什么?”什么狡兔有三窟,她只有一窟,就是眼前的他。
云湘若趁他发着愣,甜蜜接受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手赶紧摸上那个绫锦卷物,一把夺过,快速从他怀里退开,转过身,摊开低头查看。
“若若。”什么时候她变得这般狡猾?还是她本性就是如此,他需要探索的地方还有很多?
“你先别吵,他的字跟鬼画符一样,看完就还给你啦,我又没当宝贝。”先别说上头写着一堆令人头皮发麻的潦草文字,云湘若自认做不到一目十行,但因为是关乎到他的东西,她看得十分仔细,一个字接一个字看,绝不看漏一个。
等到看完了,完全看懂了,她转身,抬头,目光直接撞上听话等待的童九歌。
“你在生气吗?”
他没有问得小心翼翼,连探问的意思都没有,纯粹就是考虑到她的心情。
但是……
“你都决定去做了,我生气不生气有关系吗?”事实是她好气,快气炸了,但是那又怎么样?
圣旨上写的是让他去北关先给风将军打下手,顺便帮忙镇守北关。
镇守北关,镇、守、北、关!
她连情景对白都想好了——
秋煌刚才一定是挂着一脸贱笑,对他说:“若若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能为你掏心、为你掏肺,朕宅心仁厚,成全你们,连侍中都赔给你了,你总要为朕……哦,不,是为我们西斐做点贡献吧?
朕听说过你名字的由来,在乐国那种小气巴巴的地方肯定没办法让你一展才华,没关系,来来来,之前有人告老还乡,正愁找不到人顶替,朕先封你个副将做做,你去跟我们家风将军好好学习,一起给朕镇守北关吧,俸禄不错又有休假能陪若若回家逛逛,就这样就这样,你就在西斐扎根筑基,让你的子子孙孙流传千秋万代吧,童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