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到达口外面的小店,买了一把淡雅的油纸伞,走进淅淅沥沥的雨帘中。
风景画一样的水乡小镇,青石板路凹凸。
许然然拢了拢身上的浅紫色大衣,站在简易公交站牌前,仰头打量上面陌生的站名。
然后踏上了,缓缓从雨帘中驶近的老旧巴士。
平安夜的下午,许然然接诊完最后一个肩周炎的老人,端着一杯热茶坐在二楼的窗边。
楼下水道边的拱桥上,穿着薄袄的小孩儿在追逐打闹。
许然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一个多月前,来到这里只为了短暂逃避,可她却留了下来。
她在镇上水路边的一家跌打铺,做了一名康复理疗师,诊所老板是年过六旬的和蔼老人。
许然然在镇上唯一一家网吧,上网下载了自己的学历证明。
老人拿着那张打印版,淡淡看了她一眼,就留下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异乡人。
一千八百块的月收入,没有五险一金,但老人把阁楼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了她一个落脚点。
世代生活在古镇的老人,并没有好奇许然然的经历。
一个月的闲散生活,每日九点起床,跌打铺十点开始营业,客人都是镇子上的原住民。
这些年旅游业逐渐发展,小镇的平安夜迎来了附近大城市的客人们。
民居老院子,总有那么一两间的阁楼,成了游客的落脚点。
“许丫头,跟我去老陈家。”张爷爷站在楼下吆喝。
许然然放下水杯,在毛衣外面套了加棉的中式长坎肩,“咚咚”跑下木质楼梯。
头发花白的老人,背着旧式的药箱带着她出门,临走嘱咐学徒看好铺子。
“老陈的肩膀又开始发作了,你去给他好好推拿,我调些外敷的药去去寒气。”
身体硬朗的老人迈着矫健的八字步絮叨,许然然点点头。
“许丫头,晚上可以去梅园走走,腊梅开了,这个季节最好。”张爷爷指指河对面的小院子。
许然然兴趣盎然的点头。
百来户人家的小镇,走了十分钟就到了白墙青瓦的老院门口,张爷爷推开门,带着许然然进去。
小太阳烘烤的屋内,驱走小范围的湿寒,许然然帮着老人推拿按摩。
“张大,你可是好运,收了这么乖巧的丫头当徒弟。”
张爷爷傲气的哼了哼,“这是福气。”
许然然抿嘴笑笑,推拿完蹲在张爷爷一边,看他把各种药粉用泉水搅拌后,放在小土炉上加热。
薄底铝水舀中粘稠的糊状物,没多久就开始咕嘟咕嘟鼓泡。
陈奶奶端着一碗热乎乎的芝麻糊进来,“许丫头,来,快趁热吃。”
许然然朱唇皓齿的笑着,跑向冲她招手的瘦小老人,“谢谢陈奶奶。”
她端着一碗浓香四溢的浓稠芝麻糊,一点点抿着,陈奶奶满是皱纹的脸,洋溢着慈爱。
皮肤白皙的许然然少言寡语,却深受古镇上的老人喜欢。
大城市的繁华,吸引年轻人离开这里,镇上大多是带孩子的中老年人。
思想古朴的老人,看不惯被烟火气改变的年轻人,像许然然这种丫头当然合心意。
特别是陈奶奶,极喜欢性子淡雅的许然然。
更喜欢看许然然吃东西,姿态优雅,端庄大方。
许然然吃完了一整碗自家研磨的芝麻糊,用清水漱了口。
张爷爷的狗皮膏药也完成,两人道别陈家离开。
陈奶奶嘀嘀咕咕的念叨,“这样的丫头多好,这个年代,少见这样小家碧玉的女儿。”
她想想外孙,转身进去跟陈爷爷絮叨,“大孙子当初就不该带着桂莲出去闯荡。”
“你看看,现在弄的这个样子,名声都被那桂莲败坏了。”
“要是他老实呆在镇上,许丫头的性子跟他多般配啊。”
陈爷爷嘬着卷烟,冷哼一声,“没定性的人,在哪都一样。”
“我看那许丫头倒像是生在大城市的,可依旧温婉讨喜,也没见被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迷了眼。”
陈奶奶点点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大孙子不是说这两天会回来么?怎么还没消息。”
“且等着吧,他都说了是陪人过来旅游,自然有安排。”
许然然踩着千层底的绣花布鞋,慢腾腾跟在张爷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