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歆顺手接过那毛茸茸犹如雪球般可爱的小家伙,也没去察觉到高孝珩的异样,高孝珩这才赶紧收回了手,面上却依然波澜不惊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幼崽很粘郑婉歆,一到她怀里便往她胸前乱钻,鼻子嗅来嗅去,又伸出舌头在她的下颚一阵乱舔,惹得郑婉歆花枝乱颤,那笑声如银铃那样好听。
高孝珩面上一黑,敢情这家伙是公的,任他适才如何逗它,也不见它如此欢脱,于是便咳嗽一声道:“若你喜欢,孤便将它送给你?”
郑婉歆一愣,于是连忙摆手道:“二殿下是说笑了,这等品种看起来很是精贵,我怕养不好倒是害它性命了,玩玩倒还可以,养还是算了吧。”
那幼崽听郑婉歆一口拒绝,似听懂了般嘴里呜呜叫唤,像是让她在考虑考虑,郑婉歆对上它那圆溜溜的蓝眼睛,忍不住刮着它的鼻子道:“我不是不想要你,只是我怕养不好你倒是害了你,二殿下那样风雅,那样细心,一定可以照顾好你的,你就乖乖随他去吧,以后我有时间便去看你如何?”
那幼崽似懂非懂歪着脑袋看她,随后便眨了眨眼睛好像听懂了似的,转头又去看高孝珩那边,破天荒的摇尾讨好起来。
高孝珩见此哑然失笑道:“没想到这小畜生倒会察言观色,让孤倒是小瞧了。”
于是两人一狗一路同行,倒也少了之前的冷清,彼此间的话语也不免热闹了许多,只是高孝珩往往点到即止,他本是浪荡公子,看过无数风景,眼前的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另一番景色,他不过是觉得新鲜罢了,他这样告诫自己,不想泥足深陷。
回到邺城已是半月后,郑婉歆回来元灵儿并未意外,她这一走便是五个多月,除了身子消瘦了些,精神倒还不错,只是那桂香对她却一改往昔,突然殷勤了起来。
只是郑婉歆待她却始终淡淡的,她向来与人为善不愿生事,可是不代表她可以容忍桂香之前对她做的一切,更何况这一切都是源于桂香对四哥哥的倾慕。
这日,元灵儿带着郑婉歆进宫,便是为了一件事,因当年郑婉歆的祖父郑祖元,为了自己的父皇元善见与高欢不和,最后不免沦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可是死者已矣,生者无辜。
至今为止,郑婉歆还是罪臣之女的身份,当年也是因为如此,元灵儿不愿长恭泥足深陷,如今时隔境迁,高演继任新帝,想来在为她恢复名门身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之事。
高演沉吟片刻,正要答应下来时,高湛与高孝瑜也跟着进宫,说是有要紧事与他相商,元灵儿见状便识趣的告退了下去。
高湛的目光停留在那远去的身影,清丽绝色确是平生未见,便对一旁的高孝瑜道:“那是谁?”
高孝瑜眼力极好,一早便看到远处的郑婉歆,他还颇为诧异,这会听高湛问起才道:“她是长恭倾心之人,唤做婉儿。”
“婉儿?”高湛眯着眼望着远处的那抹翠色,道:“果然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怪不得长恭他这么多年都不曾动心,原来他的眼界竟是如此高,妙啊,妙得很。”
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去,自高演下旨杀了高殷后,娄太后便经常问起高殷去处,他一再搪塞蒙混过去,这日,娄太后又如往常那样询问这个皇孙,他以为母后不过是常例询问,也便未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娄太后听了,却突然声色俱厉,改为大声质问他。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娄太后居然把高殷是如何被杀害的经过当着他的面一字不漏的说了,娄太后每说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直到最后是声泪俱下,指着他的鼻子便是破口大骂。
高演浑身俱震,吓得冷汗直流,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他整个人俯趴在地,任由娄太后的龙头杖落在他的背脊上,那一声盖过一声的痛已不再是痛,他的心就仿佛是死了一般,已没了知觉。
娄太后到底是不忍,最后丢下龙头杖,对他失望至极,丢下一句话,你自己做的恶事便由你自己去承受吧,便这么去了。
这以后,高演大病了一场,身体也不太好了,每到夜间他便会感到恐惧害怕,甚至还疑神疑鬼说是见到高洋的鬼魂来找他索命,更甚至他还见到高殷浑身血淋淋的向他哭诉,说他为何要杀他?
自此朝中大小事物都由高湛代为打理,这么过了三个月,他的身体始终不见好,心情也越来越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