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赋_作者:四喜圆子(145)

2019-03-05 四喜圆子

  那孩子一天天在她肚子里长大,她能感觉到他在动,那也是条命啊,何况还是他俩的骨肉,无论怎样做都难以取舍。

  元灵儿也几乎不能相信,不过她想到那忘忧丸的解药却是至阴致寒,这一刻,她终不能原谅自己,是自己的一时想不开,才造成这样的恶果,报应却在自己的子孙上。

  可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多的懊恼也无济于事,元灵儿含着泪,劝郑婉歆将孩子打掉,说他们俩还年轻,来日方长,不急的,劝她听话。

  郑婉歆的泪都要流干了,高长恭也始终无法出声,跟着流泪。

  大哥的死、百年的死、三哥的死给他造成的伤痛还没有平复,这会儿却是自己的骨肉,重创之痛,让他几乎无法再站起。

  夜沉寂得可怕,高长恭沉默良久,最终端起手中的汤药来到榻前,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郑婉歆见他如此,疯了似的打翻他手中的汤药,床榻上湿黏一片,元灵儿捂着胸口,突然不忍看下去。

  她忆起那年,也是如此,父皇端着汤药逼迫她,她转身出了房门,蹲在角落里失声痛哭起来。

  那件事后,郑婉歆一个月不与人说话,见了谁也不理不睬,即使高长恭靠近她,她也是不理,高长恭心里是越发难受了。

  他常常无人之时,躲在书房中落泪,再见郑婉歆时又换上一副笑脸,他每日给她送去精致可口的饭食,她要么不吃,要么只吃点白米饭,连菜都不碰一口,高长恭除了干着急也别无他法。

  是他的错,是他自私,他不愿失去婉儿,那日是他含着汤要逼送到她口中,那汤药比黄莲还苦,却比□□还痛。

  郑婉歆发疯似的捶打他,他的脸皮被她抓杀,他只是那样抱着她,不曾松手,耳畔边传来郑婉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她的身子不停发抖,身下被血污澿透,最后她晕了过去,人事不知。

  终于一个月后,郑婉歆开口说话了,却是问那个孩子是男是女?

  高长恭道,是个男孩,郑婉歆轻轻点了点头,便再次一言不发,这以后,她的身子也一日日好转起来,脸上再次有了血色,她没法再怨恨高长恭,他不过是为了她,怕失去她。

  这半年,高长恭也不好过,即使同榻而眠,她也背对着他,好几次高长恭想去抱她,却怕她拒绝,怕她难受最终忍住。

  这段时日很是煎熬,身心疲惫不已,郑婉歆与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长恭,你瘦多了。

  郑婉歆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来看着他,是那样的近,她主动张开双臂将高长恭搂住,那一刻,高长恭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思念如潮水翻涌,彻底将郑婉歆整个人淹没。

  元灵儿见夫妻二人和和美美,这才放下心来,她与长恭说,放不下姑姑元氏,元氏自高孝琬去后,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想后半生常伴元氏身侧,也好照顾她。

  高长恭本想再留,可母亲去意已决,她不愿留在二人身边,那样她只会想到自己的罪恶,她无法面对婉儿,即使婉儿说过不恨她,她也不愿,高长恭无法只得由着她去了。

  这以后,郑婉歆再也没能怀上,时日一久,她不免担心起来,又觉得愧对长恭,才有了给他纳妾的想法,最后都被高长恭一口回绝了。

  而二哥自高孝琬走后,也沉静了下去,前年主动请缨镇守幽州去了,对朝中大事也不闻不问,与高长恭的书信往来也不多,兴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只有五弟偶尔还来他府里坐坐,只是话也没以前那样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虐,唉~

  ☆、二十美人

  这年春日,听说宫里来了一个美人,不过三个月,便宠冠六宫,高玮走到哪儿,便将她带到哪儿,就连当初专宠一时的曹昭仪也比了下去,不久曹昭仪行厌胜之术被人告发,被高玮以三尺白绫赐死。

  这以后,宫中女子皆是安分了许多,不敢再造次。

  高长恭立在廊上眺目望去,御花园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处别样的景致,云桥之上站着一红一墨的身影,不用瞧高长恭便知那是高玮和那位新进宫的美人了。

  高长恭并未亲眼见过这位美人,但听高延宗无意提起过一次,那是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什么褒姒、貂蝉都不过如此,高长恭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高长恭走在云桥上,脚底皆是白玉为基,走在脚下寸寸是金,放眼望去雕栏玉彻,犹如行走在仙宫之上,这让高长恭心更是滴滴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