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稍稍松了口气,拘谨的说:“明王殿下来了。”
“又来了?”贺子沉低着头,神情模糊,双指间捏着的栗子登时粉碎。
江淮看着那‘粉身碎骨’的栗子,咽了下干涩的嗓子,道:“就说我今日病了,不宜见客,让他……”
“病了?”
话音未落,留心居的院门处突然闪出一人,正是宁容左。
江淮转过头去,眼前一亮。
素日宁容左穿衣只钟情于藏青色,今日却一改习惯,换了件月牙白的圆领长袍,腰间一条赤金色的龙纹锦带杀出精窄的腰身,视线顺着那龙须往上攀登,遥见白如净玉的颈,似笑非笑的唇,高扬精美的鼻,黑似浓墨的眼,还有那锋利堪刃的眉,暖阳下,目光流转,瞬间荡漾一池春水。
他望着有些呆滞的某人,清风一笑,三春尽失本色。
江淮心中涌出一丝悸动,怪道宁容左何时如此迷人,他清绰的身姿的立在院中,倒显得二月初的满院冬梅没印象中的那么风雅了。
某狐狸知道自己风姿出众,也不收敛,扬着那极俊的脸便走了进来,他瞟了一眼贺子沉,那人照旧一身黑袍,衬着一张冰块脸。
如此一比,当真和自己差远了。
江淮稍微扯了扯衣袖,遮住半张脸。
她除去例行穿着的茶色官服外,余下时间皆着一袭精白色的纱裙,外挽一条或红或蓝的腰带,再坠上那柄寸步不离的两仪扇。
怎么今日的家常装扮和宁容左的这一身,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啊。
第五十五章 谁能吃辣
宁容左直接掠过面色沉重的贺子沉,坐在江淮左手边,毫无顾忌的伸出三指便在她的腕上。
江淮一愣,贺子沉一凛。
宁容左煞有介事的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脉象有力,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
江淮不易察觉的翻了个白眼,她是生病了,生是的‘一见到你就浑身不舒服’综合征,目前是无药可医。
宁容左察觉到她的细微动作,又得寸进尺,直接把她整个手都攥住,颇有深意的说道:“不过我就是个半吊子,号也号不准,大人海涵,我再细摸摸。”
江淮哭笑不得,刚要说话,却见一块栗子壳‘嗖’的从眼前飞过,不偏不倚的打在宁容左的手背上,力道之大,直接划出一道隐有血丝的青痕!
江淮猛地回头!
宁容左下意识的缩回手,抬头看着那个闷声不语,依旧认真剥栗子的贺子沉。
这家伙,武功真不错啊。
江淮没想到贺子沉会如此,又见他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连忙回头打圆场,笑嘻嘻道:“殿下见谅,我师兄虽然行为粗鲁,但是人还是很温柔的。”
“你怎么知道?”宁容左眯着眼看她。
江淮在心里把他骂的是狗血淋头,面上讪笑道:“我和师兄青梅竹马,自然了解他。”
殊不知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宁容左的肺管子上,他最恨江淮为贺子沉说话的样子,遂又道:“就算是……啊!”
江淮盯着他,缓缓的抽回手,故作不知的询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腰间被掐,钻心的疼。
宁容左面色轻微发白,忍痛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这丫头,下手真狠啊。
他揉了揉腰,一边往嘴里塞着栗子,一边不停的嘶声:“好烫好烫。”
江淮头也不抬,把水递给他:“烫就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宁容左挑眉,瞧见那天目釉的茶杯边上还沾了一抹极浅极浅的红印,知道她是拿错了杯子,也不拒绝,直接轻笑着一饮而尽。
贺子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剥栗子的动作微停了停。
这些时日,宁容左是每日午后都要来纠缠一番,碍于他的身份,江淮实在是没办法硬往出撵,就算是强行不开府门,他也会准时准点的出现在院子里。
翻墙,遁地,伪装,为了进府,咱们的明王殿下是无所不用其极。
最开始,江淮还以为他要闹什么幺蛾子,几天下来,他的表现也算是乖巧,她倒也微微放心。
只是贺子沉和他一直不对付。
江淮瞟了一眼左右气氛颇为紧张的两人,拿起一颗剥好的栗子吃了,心中正思忖着如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江檀却端着一盘烙好葱油饼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