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颂缓缓抬头,试探的问:“你在担心我?”
不知怎么,江淮一直不肯看她,索性再次背过身去:“罢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若是还没消气,就拿剑杀了我吧,反正,我迟早要死在叶征的手里。”
叶颂内心的情绪在撕咬,她本想收剑离开,可是挣扎几秒,又不甘心的转过身来质问道:“宁容远,既然二哥肯重用于你,为什么你不肯屈尊于他,偏偏要费尽千辛万苦的去投奔我大哥?”
江淮低头,有风吹拂起鬓发,遮住黑冷的视线:“和叶征站在一边,没有你。”
叶颂闻言,脚踝猛地发软,险些站不住,朦胧中仿佛有闪电击中她,攥着剑柄的手在不停的出虚汗,激动地眼前快要发黑。
好在江淮看不见,她用力压抑住情绪:“你再说一遍?”
江淮转身,清俊的侧颜满是寂冷:“站在叶征这边,就算赢了这西昌的江山又能怎样,你我终归殊途。”停了停,“生不如死。”
她说着,静静的走过来,想牵叶颂的手,谁知那人却躲开了,并且用手肘将江淮的身型给推了远了些,那人垂着的双眼眯起,内显暗光,却没说话。
叶颂按着胸口的手在抖,将杏仁酥的事情搁置一旁,蹙眉道:“宁容远,我本有意帮你牵扯大哥,可现在垂云的尸体就在风月阁,你要我怎么信你。”
江淮身如惊涛骇浪中的古塔,稳而无言。
叶颂眼珠微微颤动:“你什么意思?”
那人冷冷道:“你信不信都不要紧,重要的是,我没有下毒。”
叶颂倔强的咬着嘴唇,霎时间有泪水絮在她的眼眶里,清澈的瞳孔仿佛是一面映射人心的玻璃镜子,让世间丑陋在其中映现。
江淮在其中看到了自己,遂略微垂眸。
“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那杏仁酥里的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不是。”
江淮斩钉截铁。
叶颂微咽口水,上前几步拽住她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抬头,对视着江淮投下来的冰冷视线,她心内的不安瞬间达到了满漾的状态。
但情到深处无法自控,停了停,她谨小慎微的说道:“宁容远,我叶颂从来都不是自作多情的人,方才你话里的意思,是说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江淮眼珠轻动一下,平静的眉头忽然痛苦的皱起,硬抽出自己的手,阔步就往内殿的方向走去,并且不耐烦的斥道:“还不快走!”
背后却忽然有人跑过来,将她死死的抱住。
“宁容远,你说啊!”
叶颂的泪水像是珍珠一样卡在眼眶内,鼻音甚重:“你说你也喜欢我。”
江淮站在隔着内殿的水晶帘前,表情是冷静而冽然的,她瞥眼,在里面对视到一双眼睛,那双眼里含着笑,含着没有善意的笑意。
沉默几秒,她冷淡道:“傻丫头,若我对你无意,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深入险境,不顾自己性命的去救你?你难道真傻吗?”
她转过身来,捧着叶颂那梨花带雨的小脸,淡笑几声,轻轻落下一吻在她的额头上,呼吸如羽拂一般:“那次在破庙,你说你喜欢我,我听见了。”
叶颂垂眸,羽睫挡住眼中神色,顷刻落了满地的驳杂。
“宁容远。”
“恩?”
“我最后信你一次。”
“好。”
目送叶颂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江淮疲惫的坐在花桌前,她卷起袖管,叶颂抛盒子过来的力气太大,小臂上活生生被剐蹭掉一条皮下去。
而与此同时,方才在水晶帘后的那双眼睛的拥有者也走了出来,正是方才江淮和叶颂两人口诛笔伐的当事人,叶征。
那人走过来瞥眼,唏嘘道:“演的可真好,演的我都快信了。”
江淮蹙眉,到旁边的书架子上取过伤药来洒在伤口上,瞬间疼的额头出汗,再抬头,眼中阴鸷如毒蛇,逼问道:“怎么回事?”
叶征摊手做无辜状:“什么怎么回事?”
江淮随手扯过帕子按在伤口上,阴冷道:“不是说好了,那杏仁酥只在第二层下九段红吗?你是不是在第一层也下了毒?”
叶征被戳破手段,讽笑道:“被你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