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声闷响。
叶颂眼底闪过绝望之色。
固执的把银枪刺出去。
血战到最后一刻。
然后叮的一声,被卫诚击开。
他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眼中带刺的女孩,已是怒不可遏,一挥手,登时有无数永军士兵未上,将那人活捉。
本想从城南门逃走,谁料到江淮等人赶到,无奈之下,卫诚只好占领了城南城楼,以叶颂作为保护伞,与其对峙。
而樊侗和叶征等人,则在城中继续围剿余下的大量永军。
寒渗黑夜,一轮明月孤零零的挂在长空,往下看,是如淘浪汹涌的火光,没有余温,平添野蛮荒凉之意,呜呼,城下遍野昏暗黄沙无边无际无垠,几乎吞没了人影,衰草迎风,随风无力的飘零。
没有勃勃生机,有的只是那家国欲破下的孤独绝望,和无可奈何下的无能为力,一望遥远,眼底尽是心酸和苦楚。
扈九的七万川军来的很快,几乎是排山倒海,兜着狂冷的风,扑在那城墙上时,能听到砖石颤动的声,一声大过一声。
数十丈高的城楼立于眼前,一国公主受尽屈辱为质,可这些为臣为将者,却只能在下面看着,实是痛心难耐。
扈九是看着叶颂长起来了,见她在城楼之上,衣不蔽体,只要肉眼可见的肌肤,便遍是伤痕,心如刀绞:“公主”
那雄厚的声音所掠之处,皆有尘埃被激起。
周遭人手持的火把火苗疯狂摇曳,时不时的舔在叶颂的伤口上,但那丫头却好像失去了知觉,只瞪着一双黑亮的眼,死不认输。
“扈九”
“弓箭攻城”
叶颂拼劲全力的喊出这六个字,卫诚眉头一皱,狠狠的掴了一掌在她的脸上,再挥剑斩断那城楼上的纛旗桅杆,厉声道:“想要叶颂活命!退兵三十里!待我离开后自会放人!”
“做梦!”
叶颂再次大喊,她凌眉倒竖,想要反抗,却被那人一脚横踢在肚子上,登时闷哼一声涌血在唇瓣处,比双眼颜色更红。
城楼之下,见卫诚三番两次的对叶颂动手,江淮的脸色已经铁青如烧完的石板,袖中攥拳,手指骨节律动声音极其渗人。
而城楼之上,卫诚瞥见江淮的状态,冷笑几声,伸手拽起无力如软帕子的叶颂,直接摔在那围栏上,踩脚在其后背,用力的碾着。
叶颂凌乱的发丝在空中狂舞,却咬牙一言不发。
“宁容远!你胆敢不退兵”
卫诚笑的得意忘形,身形不停的往后,而他这样动着,脚下的力道也在不停的加重,那丫头满脸痛苦,只觉得受力太过,背脊骨在冥冥中移动位置,压得内脏快要淤血,忍不住呜咽几声。
江淮眼底浓黑,只听那丫头再次喊道:“弓箭攻城”
扈九看不下去,满脸的横肌肉都在颤抖,无奈之下,只好忍痛割爱的大声传令道:“摆阵”
话音刚落,那七万川军飞快的奔动起来,有序不紊的重新排列布阵,不到几次呼吸,就已经列好阵队,由弓箭手在前。
五千精箭蓄势待发。
那银闪闪的箭尖儿透着冰冷的夺命寒意,乌压压密麻麻,看的卫诚有些不安,目眦欲裂的喊道:“你敢”
扈九暴怒:“有何不敢”
说罢,扬起手掌,却在落下的那一瞬间,被人拦住。
“不可!”
江淮厉声说完,抬眼看着城楼上的叶颂,黑夜寒冷,她就那样苟延残喘在那里,若是箭雨袭过,所有人都会解脱。
但她不想让叶颂这样解脱。
她要她活。
“我要你活”
江淮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喊了出来。
被卫诚踩在脚底的叶颂闻言,本来浑噩的眸子复又泛光,费力的抬头,待眼前的发丝落下,她终于看到了爱恨交织的那人。
要她活。
这真是她活了这么多年,觉得最顺心如意的一句话,再多祝福奉承或是旗开得胜的激励,都比不过这一句,要她活。
殊不知,她也想活。
这世间的繁华诸景还没同你看够,她怎么舍得死,但到了国破家亡之际,身为公主,能够赴身殉国,是她最大的心愿。
不同的是,以前的叶颂想起这些,从来都是不怕的,不是有这样一句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她不想轻于鸿毛,她要死的轰轰烈烈,头颅滚落又如何,只要一腔热血为国淋洒在城前,浸入疆土,这是她中原第一巾帼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