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险些仰过去,连连解释道:“这个擒很有讲究。”
“讲究什么?”
“讲究的是时机,对,时机。”她掏出扇子,玩了命似的扇风。
百里冷淡的摇着头,依旧固执道:“你也是六道阁的弟子,自然知道我们七兄弟的铁律,别为难我。”
说着,扯下腰间的十字架扔给她。
那十字架在冷风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沉沉的落入江淮的掌心。她抚摸着上面的细小纹理,道:“这是什么意思?”
“除非你陷入生死危机,否则我是不会露面的。”百里指了一下十字架,“这是我的身份,也就是我的命,若是哪天我死了,请你把这个带回六道阁,把它交给替代我的下一任阴阳卫。”
他说这话,语气却十分冷静,字字缝隙间掺杂的淡漠让人无故生悲。一个人将自我的生死看得如此轻拂,是有多么不留恋人世。
家族?
家庭选择抛弃他。
爱人?
阴阳卫不可动情。
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就是近乎洗脑的职责了吧。
江淮心头微哀,对上那人死寂的视线,他本该是百里家族众星捧月的宝贝,如今却沦为他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人。
罢了罢了,就算把百里赶走,师兄还是会派别人来的,要是过分了,说不准自己奔来。有个护卫在身边也好,更何况还是个武功一级棒,忠心耿耿的护卫。
“哎――”
她叹了口气,转身要进屋子,却听到他又问道:“当时我要杀他,你为何拦着?”
江淮脚步一停,回头,目光微冷:“你要杀他,经过我同意了吗?”
百里面不改色,道:“杀他,不用。”
江淮视线微眯,带着一丝谨慎:“为何不用?”
百里答道:“少宗主说,此人太过危险,不能久留。”
江淮晃着手上的十字架,慢慢道:“现在你是我的护卫,一切都要听我的,宁容左这个人很重要,你不能杀他。”
“对你?”
“是对我要做的事,很重要。”江淮瞪眼强调。
百里目光稍稍一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淮停了停,再次说道:“你若是无法保证只对我一人尽忠,就回去吧。”说着,就要把十字架扔回给他。
“我知道了。”
百里比风还轻的声音很快响起,他凌身一跃,飞过墙头,不知去了哪里。
江淮望着他离去的墙头,手在门框上顿了一顿,才将屋门合上。
北堂早已等不及了,一把拉住她说道:“大人,那个百里到底是什么人啊?”
江淮退去外衫,单着一件白色的内寝衣,语气清冷:“自己人。”
“自己人?”北堂不屑冷哼,“看他那唯我独尊的样子,我是没瞧出来。”
江淮瞄她一眼,淡淡道:“他们兄弟七个都这样,在武功高的人眼里,剩下的人只分两种,比自己更厉害的高手,不屑一顾的蝼蚁。”
北堂挑眉。
“罢了,快睡吧。”江淮钻进榻里,拢了拢被子,“明天还不知道有多少烦心事呢。”
北堂点头,刚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道:“大人,那个百里和明王殿下,谁武功更高啊?”
江淮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这些,刚要开口,就听到窗外有人远远的传声过来:“当然是我。”
两人同时一愣。
江淮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坐起来,扑到窗子边,看着院墙上站得笔直的那人,惊奇道:“你不睡觉吗?”
百里立在冷风里,背着月光看不清面容,只是所问非所答:“若不是今日滑了脚,也不能被他发现。”
江淮动了动下巴:“我说你不睡觉吗?”
百里望着她,目光冷凝:“等你睡了,我就去睡。”
“那我睡了。”
江淮大力的合上窗子,一想起这几晚睡觉时,都有个木头桩子钉在外面,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顿时不寒而栗。
北堂也是被百里的举动给镇住了。
江淮靠着窗子,又回头的侧瞟一眼,小声道:“北堂,你今天就睡在屋里吧。”
北堂一愣,旋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