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咬了咬筷尖儿,只当没看见,然后小声对苏绾道:“公主嫂嫂,我的侄子侄女呢,抱来给我看看行吗?”
“都这么晚了,两个孩子都睡了。”江璟利落拒绝,“反正现在你也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他说着,用余光打量着苏绾,那人的冷漠不是故意为之,而是由内而外的厌恶和远离。
心内抽疼。
而江淮闻言,委屈的咂了砸嘴,只得点了点头。
只是本想来个软着陆,谁料绿真太兴奋,大嘴巴一通说,倒是把府里的人都给吵醒了,连着江檀也来了,一大家子人又是一通哭闹。
好在大家悲痛是小,欢喜是大,片刻过后气氛就活络了起来,即便四年没见,也如从前一样说说笑笑,好不高兴。
江淮始终笑意不断,比起痛哭连天,还是这样亲亲热热最好。
江檀到底是小孩子,哭一阵后就在苏绾怀里睡着了,眼见着那小团子长大了,江淮揉了揉她的头发,淡淡道:“还是家里好。”
大家闻言,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苏绾挨着她,摩挲着她的断指处,低低道:“知道家里好,以后就别再走了”
说着,忽然啧的一声。
她抬眼冰冷的盯着江璟,那人也不惧的对视着她,欲言又止。
绿真不愧是慕容葏身边的丫头,很有眼力见儿,见状赶紧也接了一句:“既如此,那公主以后也住在府里吧,锦园太远了。”
苏绾这才意识到,方才的话给自己挖了个坑,于是乎,她在江璟略带期盼的眸光中,冷淡的转过头去。
那人面色垂冷,觉得这里实在是如坐针毡,便起身出去了。
江淮见自家大哥现在开了窍,嫂嫂回心转意也只是时间问题,遂也没有过多劝阻,又说了一会儿话,背后忽然投来一抹强光。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都天亮了。
大家因着她回来的事情,都异常的兴奋,熬了一夜,眼下这日头上来,困意也汹涌扑来,尤其是苏绾。
江淮稍微直了直身子,见江璟进来,便把已经熟睡过去的苏绾扶起来,交给他,小声促狭道:“要送嫂嫂回锦园吗?”
江璟冷了脸,身子一侧:“找打吗?”
江淮一笑,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江璟这才抱着苏绾出去了,不用想也是回了驸马府,就算苏绾醒了之后要回锦园,那也是她醒了之后的事情了。
又叫绿真把江檀抱走后,门口高伦走了进来,他脸色很难看,眼底斥满了担忧,不安道:“大人,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
短短五个字,使得屋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坐在旁边的江彦和江淮对视一眼,问道:“是谁?可是秦总管?”
高伦摇头,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是聂广。”
江淮远离大汤四年之久,不熟悉朝上的很多人事更变,只不过聂广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便问道:“这个聂广是谁啊?”
江彦在旁道:“是新上任的禁军统领,顶李侃元的。”
江淮微微蹙眉,起身准备出去。
慕容葏连忙叫住她,生怕二次失去女儿:“你可要小心那。”叫高伦和江彦出去,这才又嘱咐道,“如今皇上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等了四年,杀你在即啊。”
江淮面色也愈发沉重,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她跟那个聂广走是走,不走也得走,安抚了慕容葏几句,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至府门前,她见到了聂广。
那人和李侃元的年岁相仿,也是见过几次面的熟脸,既然是踩着李侃元的尸体上位,想必从前也是禁军中的一员。
他身后站着大批禁军侍卫,乌压压的堵住了街道。
见到江淮之后,聂广眼底一闪精光,看样子是已经知道了这四年的内情,便道:“二小姐,皇上念你这四年辛劳,特地叫我天明再来请你入宫,不想破坏你们一家团圆。”
江淮微微眯眼,这人口口声声叫自己二小姐,看来皇上没打算让她官复原职,遂冷淡道:“那还真是多谢皇上和聂统领了。”
聂广挑眉,也没多闲侃,只探手道:“既如此,二小姐请吧,皇上可还在宫里等着您呢。”
江淮知道今日不能拒绝,聂广带这么多人来,明摆着是不入宫不行了,便点了下头,说道:“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