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这一下,祥云也懵了,连下跪都忘了,呆呆道:“公主?”
长欢凤眸微眯,扬手又来一巴掌,那锋利的护甲扫过祥云的脸,登时把她的肌肤划出血口子来,花一样的容貌就这样彻底毁了。
“我说没说过,不许断月楼的任何人。”长欢微一停顿,“来这永巷找江淮的麻烦,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们两个没听清楚。”
远处的江淮听到这话,微微皱眉,长欢方才所言,应该是没有掺假的心里话,毕竟她的声音很小,不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况且,同样是离远,没有武功傍身的山茶根本什么都没听见。
再看祥云,这下终于反应过来,她比起只会厉蠢的彩云更多了三分理智,知道脸上的疼痛是次要,性命更要紧,忙拽着一样愣住的彩云跪下来,哭噎道:“公主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
长欢面无表情,根本没相信她的鬼话。
“你们两个糊涂东西,公主的命令都敢违背。”望云见长欢当真动了怒,赶紧打岔道,“我在宫里,左等右等不见你们两个,只好自己去内务司领金纸,听小笙子说了来龙去脉,你们两个真是太不懂规矩了,仗势欺人不说,还在秦总管面前坏了规矩。”
祥云由衷感激望云肯帮自己二人说话,抬头怯生生的看着不苟言笑且不发一言的长欢,吓得浑身发颤:“公主?”
那人冷瞥她一眼,旋即径直走向还在原地的江淮,那人比她护甲还要锋利的眉尾斜斜一挑,鉴于身份之别,规矩行礼道:“给公主请安,此地鄙陋脏污不堪,难容公主贵足,还请公主移驾回宫吧。”
谁知长欢笑的浅淡,不像是嘲讽:“江淮,事到如今,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做到这种地步,我从心里还是拿你当旧友的,所以今日这礼数就免了,日后也免了。”
江淮不为所动,面色沉静:“公主说笑了,且不说从前奴婢身为从二品御侍之时,尚且要同您行礼,更别提如今只是一个微末的三等宫奴了,老祖留下的规矩破不得,奴婢不敢把这大汤宫规置于眼外。”
长欢闻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肩膀,修长的五指摩挲着那粗布衣料:“微末?这天底下任谁自称微末,也轮不到你江淮来妄自菲薄,殊不知,勾践还卧薪尝胆呢。”
江淮听她这话,有些疑惑在心头,不知道她今日来是什么目的,若是单纯来试探自己,那还好对付,难就难在,堪不透。
“公主说笑了,奴婢怎可能与越王相比。”她抬了抬头,漆黑的瞳孔倒映出长欢的微笑,“更何况,皇上和公主才智,胜于那吴王夫差百倍千倍,若是奴婢真有诡计,必定也会不攻自破。”
长欢会心一笑,环视这永巷的灰天冷墙,衰草枯杨,说出来的话音在北风中缥缈欲散:“可你江淮是谁,父皇钦誉的王佐之才,那可是凤凰一般的人物,难不成真的要囚在此处一辈子吗?”
江淮深呼了口气,坦然道:“是。”对上长欢的视线,“这永巷本不是你该踏足的地方,今日过来是想做什么?来打探我的死活?”
她将‘公主’换成了‘你’,长欢也逐渐敛回了笑容,放下搭在其肩膀上的手,冷冷道:“不愧是你,连别人的好意也能曲解。”
江淮微微侧身,脸上有着些许冰冷。
长欢则单刀直入的说道:“我今日来,纯粹是想要教训一下那两个不懂事的狗东西,还有”略微停顿,“要谢谢你,谢谢你这四年顶替我弟弟去广邳受苦,才叫他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这在江淮的意料之中,只是概率较小。
长欢又道,眼底多了一层无法掩藏的欣喜:“听了那些消息,我还纳闷儿,怎的老六去了广邳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来这都是你在广邳的所作所为,不过抱歉了,老六贪天之功,都据为己有了。”
江淮轻应,看上去并未在意,倒是一旁的山茶听着,茫茫然捋出一些江淮这四年行踪的头绪来,却谨慎的没有开口询问。
“当年老六去了广邳,我心灰意冷,那地方有如狼窝,还以为他这辈子都回不来了,那样,我的储争之路,也就付诸东流了。”
长欢笑意深沉:“不过好在有你,叫我四年之后,又能照着这条路走下去。”对着她继续笑,“没有障碍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