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难道在里面吗?”
“真的假的?”
郭瑾没有了耐心,厉声叱道:“若是不进去,即刻当成偷砚台的贼压去暴室!重打一百大板以儆效尤!”
她这么一喊,众宫奴赶紧你推我搡的走了进去,只是大家磨磨蹭蹭都不敢往里,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使得天色黑色又重了些。
这北屋又冷又不朝阳,只有一间小窗还特别高,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说成是牢房也不足为过。
山茶有些怕黑,死攥着江淮不肯松手,而那人夹在人群中,因着幼时失明没那么紧张,只是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郭瑾进来,把门小心合上,屋里霎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了,令人心慌意乱的黑暗中,她淡淡道:“这边有一个木盆,你们过来挨个洗手准备请神鬼,洗完之后挨着墙站成一排不要动,等着神鬼来指。”
众人轻应,借着那小窗外极其黯淡的微光,摸索着过去把手在那木盆里简单的涮了一下,然后一个接一个的背对着墙站好,直至把整个屋墙站满,与此同时,长空的银月被乌云盖住,窗外也黑了。
郭瑾嘱咐他们把眼睛闭上,免得和来指认凶手的神鬼对视,然后又多说了一句:“等神鬼找出凶手,就会在那人的背上做下记号。”
山茶已经吓得不行了,手心冰冷却全是虚汗,指尖死死的扣着江淮的手,那人疼的皱眉,却没有吭声,和众人一起闭了眼睛。
只是她觉得,洗手的水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几秒后,众人听到那木制屋门传来几声异响,像是长长的指尖在抓着那门面,哗啦哗啦的,再然后,只听轰隆一声门被猛地推开!
刹那间有冷风灌了进来,所有人都闭紧眼咬死牙,那风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背上吹过,却没有人敢乱动,生怕惊到那来指认的神鬼。
待一刻钟后,那风自屋内消失,门也合上了。
郭瑾这才又道:“好了,神鬼已经在凶手的背后做了记号,我现在把门重新打开,你们挨个走出来站好,不许乱抓乱动。”
“是。”
众人一齐轻应,声音却都是瑟瑟缩缩的,看来果然有人心虚。
待他们在院里站好后,郭瑾拿着烛台从他们背后依次走过,忽而冷笑一声,一脚踹翻一个内监,厉声道:“凶手就是你!”
众人闻言看过去,霎时炸开了锅,江淮也认出来那人,竟然是当日猥亵山茶不成,被她和宁容左亲自抓包的太监宗海!
没想到这狗东西不长记性,竟然还偷了砚台来诬陷自己,正想指着宗海的鼻子开口,江淮忽然发现手有些不对劲儿。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发现,原来他们洗手用的不是清水,而是一大盆黑漆漆的墨水,不过因着郭瑾嘱咐不要乱动,所以并没弄在身上。
而宗海的背上,却又是白灰又是墨水痕迹的,狼狈得很,从地上爬起来后脸色惨白的狡辩道:“大人明鉴!奴才冤枉啊!奴才根本没偷那蛇鳞砚!奴才是冤枉的!”
郭瑾冷哼一声,这才道出这神鬼的缘由:“实话告诉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神鬼一说,全都是我胡诌的,我叫禾娘在那北屋的墙上洒了两盆白灰,又叫你们用墨水洗手,你害怕神鬼在你背上做记号,不敢把后背露出来,是背紧贴着墙站的,出来的时候又用手挡着,所以才把手上的墨水印在了背上,对不对!”
宗海此刻的脸色不是惨白,而是纯纸色,他被郭瑾一步不差的给说中了,支支吾吾的看着自己的手,觉得天都要塌了。
“我我”
“做贼心虚,不打自招。”郭瑾厌弃的看着他,吩咐宫人把已经吓傻了的宗海带下去,“从来就没有神鬼,只有你心里的鬼。”
她说完,宗海好像又活过来一般,胡乱的往前抓着,涕泪纵横在霜色的脸上,嚎啕道:“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
郭瑾自然不会心软,只挥了挥手,叫人把妄图垂死挣扎的宗海拖去了永巷,随即道:“略施一计就漏了马脚,没用的东西。”
江淮在旁看着,心内泛冷,这个宗海还真是有意思,明明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弱杂碎,却偏偏喜欢做一些掉脑袋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胆小,但想来那日就不该放过他,如若不是郭瑾今日机灵,去那暴室受刑的可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