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满点头,走过去架起江淮的身子,将她带了出去。
宁容左的视线始终未离开她,待其走后,瞧着那一行滴在地上犹如红花的鲜血,双眸阴鸷,一把松开攥着骆择善的手。
那人轻嘶一声,方才右手就没了知觉,这会儿看时竟发现那皮肤出现大片青紫,指甲也略微淤血,双眸眨出泪来,登时醍醐灌顶。
他哪里是对自己好,一切不过是为了江淮。
骆择善恨极,但她也没蠢到这个时候还不依不饶的地步,更何况阖殿最有话语权的长欢都走了,她也只好把苦水全部咽下。
“老四,叫人把北东宫的那盆盆景搬来。”皇帝吩咐道,“不管怎么说,这天福还是要祈的,老祖留下的规矩不能破。”
长欢这样骤然不顾规矩的离席,自然显得宁容左有礼孝顺,他闻言对修仁挥手,那人点头后带着那四位侍卫去了北东宫。
皇帝见势,又对那跪着的三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今夜是长欢和太子妃情急失言,冤枉了你们,快快落座吧。”
郭瑾闻言,连忙道谢,伸手扶起一旁的花君,那人眼睁睁的看着江淮被连抽了十九个重巴掌,眼眶泛红,情绪有些低迷的坐回去了。
而骆宛竹则松了口气,这简直是在阎王爷手底下走了一遭。
三人落再次座后,殿中一切看似恢复原样,但气氛早已和方才不同,欢声笑语不在,到处都弥漫着紧张的呼吸,让人心神不宁。
不多时,修仁和那四名侍卫带着那新的岫岩玉盆景上殿,司天台的庞密按规矩祈天福,但众人仍是活络不起来。
“铛——”
皇城东侧镇天塔里的金钟被守卫用力敲响,那雄厚如虹的声音瞬间贯穿了整个长安城。
子时已过,除夕结束。
迎来的是端和二十五年,大年初一。
金钟被敲响之后,皇宴进行到后半阶段,太后提前由书桐扶着回去了御景殿,皇帝也疲惫的眨了眨眼,叫大家最后举杯,散了宴席。
“恭送皇上——”
众人送走了皇帝后纷纷结伴离开,骆择善担心宁容左会因为江淮的事情而迁怒自己,想要趁乱离开,却被那人一把拽住。
她方才和长欢一唱一和极具默契,这就不由得让宁容左怀疑,今夜之事兴许是她和长欢一起策划的,遂低冷道:“你”
“择善。”
不远处传来皇后沉静的声音,骆择善抬头看过去,就见她冲自己招了招手,像是故意庇护道:“本宫今夜醉酒,兰挚手受伤了,你过来伺候一下,今夜就留在昭阳殿吧。”
骆择善如临大赦,费力挣脱开宁容左的手,走过去扶着皇后,却从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生怕对视上宁容左那愤怒的眸子。
“母后。”
他微微抬下巴,眼底暗暗闪烁着愠怒:“今夜是除夕,哪有您这样拆散夫妻团圆的,还是叫择善和儿子回去吧。”
皇后怎会不知道让宁容左把骆择善带走的后果,这人因自己所迫才一直没有休妻,看今夜这架势是八九不离十了。
“老四,择善在昭阳殿你合该放心。”皇后意味深长道,“永巷里的那位,才是你该不放心的,你若是再不去就要天亮了。”
宁容左闻言,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而骆择善听着那人脚步声渐小,这才小声抬头道:“多谢母后,只是儿臣今夜睡在北东宫就是了,昭阳殿”
“本宫也没想到叫你跟我回去昭阳殿。”皇后甩开她的手,冷下脸道,“不长记性的糊涂东西,上次为难江淮被他打的巴掌好了?这么快就重蹈覆辙?”
骆择善一骇,连忙道:“儿臣不敢。”
皇后冷哼,语气古怪道:“不敢?本宫看你胆子大得很啊。”环视周遭,见无人注意后又厉言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夜惹了多大的祸。”
骆择善不解道:“儿臣不知。”
皇后见她这般愚蠢,眼底藏怒懒得再理她,而一旁的兰挚见状,这才小声的对那人解释道:“太子妃您糊涂啊,今夜福物受损之事,大家都看出来这幕后真凶是长欢公主,这本是她一人做戏,可您今夜和她这般同心,难免会让皇上怀疑太子殿下也插了一手啊。”
听完兰挚的一席话,骆择善这才反应过来,慌乱的摇了摇头:“可是殿下并没有并没有和长欢公主合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