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脸色僵硬:“你让我如何信你。”
江淮坦然的对视着他:“你以为,我会拿这么大的事情来和你开玩笑吗?”
宁修哑口无言,但心跳却在此刻如擂鼓般,过了许久,才稍微冷静下心绪,低低道:“可是这么多年……君儿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
“说了实话谁也活不了。”江淮道,“我今天把实话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了,我在乎花君,不想她和饮半城一样,得不到心爱的人。”
宁修不安道:“也就是说,知道这件事的,少之又少。”
江淮颔首,眺望远处:“是,这也是你们两个的难处,这真相天底下只有几个人知道,能不能容得下你们,还要看这世间伦理。”顿了顿,“亦或是,我日后的手段。”
宁修不解:“什么手段?”
江淮沉默片刻,才道:“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宁修则道:“皇上如何肯?”
江淮笑的精诡:“那就是我的事了。”拍了一下他的上臂,“此回长安,我希望你能和花君把话说明白,她替我担了那么多年的杀身之险,这全当是我的报答,两人共同面对,总比一人扛着要好。”
宁修却明知故问:“什么说明白?”
江淮斜睨着他:“你难道对花君无意?”
宁修瞳孔微愣,旋即漫出一抹久违的轻松来,对视着江淮那暗含质问的目光,平静道:“既如此,我平生最在意她。”
如此,江淮也放心的轻笑道:“上船吧,回去长安,和她一起。”
和她一起。
这四个字像是春季一雨,宁修的神色终于缓和,深呼了口气,好在心头的一把重锁打开了,多年的包袱卸下了,和她一起。
是了,和她一起。
纵有千难险阻,和她一起。
“那我走了,你在信州要小心。”
宁修踏上沙船。
江淮点头:“放心吧,等成王殿下来了,我自然就回去了。”多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她,别再让她一人撑着。”
宁修淡笑,缓缓的点了下头:“我知道。”
待沙船离开后,沉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长呼一口气:“如今饮半城走了,我也该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
江淮和他并行回去:“可是去培养下一代祭司了?”
沉香蓦然停住,好笑的看着她:“我说过,饮半城是岐疆一族最后一代祭司了,我回去岐疆,是要等龙棺的最后一柄钥匙。”
江淮微微蹙眉:“可是……她的肉身不是被月神收回去了吗?”
“自有去处。”
沉香说着,话锋一转:“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一件事情,你那个大侄女江檀,今年也有十岁了吧?”
江淮猛地皱紧眉头:“檀儿怎么了?”
“这孩子命里有一劫实在难躲。”沉香拢了拢宽大的衣袂,“你若是想让她活命,尽快送去佛寺出家,兴许能缓和些。”
江淮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沉冷道:“你把话说清楚。”
沉香倒也不惧:“我只知道这些。”
一提到江檀,江淮像是被戳到了软肋,冷淡道:“你突然过来,又突然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要我怎么相信?”
沉香挑眉轻笑:“我话放在这里,你爱信不信。”
“是什么劫数?”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江淮深吸一口气,面色铁青:“那只有出家这么一个办法吗?”
沉香颔首。
江淮眼神闪烁,不假思索道:“出家的话,母亲肯定不会同意的。”打量着沉香,逼问道,“你既然亲自来了,肯定会有别的办法的,快说。”
沉香想了想,这才道:“对了,端和十九年,有一个叫苟良的长信旧臣卖官鬻爵被汤帝杀了,他那个女儿苟今,你不是留下了吗?”
江淮点头,旋即醍醐道:“你的意思是,叫她代替檀儿出家?”
沉香点了点头。
江淮又道:“若是不作为的话,檀儿的劫数什么时候到?”
“很快。”
沉香似笑非笑道:“若是有人替她受戒的话,可能会多过几年平安的日子。”挠了挠下巴,“不过我来的突然,你不信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