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抬眼一看,原是一幅字。
裱在那木门框上。
——馥郁芬芳。
江淮的视线轻掠而过,心脏猛地咯噔一下,沉默许久,才转过头和崔玥对视,低低道:“舅舅的字迹。”
崔玥微骇:“慕容秋?”
江淮觉得嘴里发苦,眉间也越皱越紧,掀开帘子出去,瞧着那脸上已经挂彩的两人,复又看向江璟,复杂道:“是舅舅。”
“啊。”
听到江淮说出慕容秋,那缩在角落里的文掌柜立刻生异,旋即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赶紧又把嘴给捂上了。
江璟瞳孔浓黑,脸色难看到了不可名状的地步,呼吸也在这深夜里被愤怒加重:“到底怎么回事?”
崔玥也走了出来,将方才的事情解释了。
江璟深吸一口气,脖颈和额头的血管悄然浮出,可他也知道此时要以大局为重,遂低冷道:“君幸,阿玥,我回去照顾绾儿,这件事情你处理好了,别让她知道,她会害怕的。”
说罢,拂袖离开。
崔玥见状,不安道:“君幸,这事你要怎么办?”
江淮看着那两人,半晌才道:“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指着文掌柜吩咐道,“今夜之事,不许透露出去,要是舅舅被察觉,我让你下半辈子都生不如死。”
文掌柜眼睛瞪得老大,拼命点头。
一旁的虎子被江璟收拾了,也怯生生的答应了。
与此同时,皇城断月楼。
望云轻手轻脚的走进寝殿,她撩开床前幔帐,发现长欢没睡,便俯身过声道:“公主,打听清楚了。”
长欢撑身坐起来,低低道:“韩惠的那个纸包里,到底都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中药。”
望云忙不迭的点头,唏嘘道:“公主,太医署里有崔玥在,所以奴婢托人去宫外打听的,这里面都是活血化瘀的药磨成的粉。”
说罢,她把那个纸包递过去。
长欢接过来掂了掂,柳眉微蹙:“活血化瘀的药?韩惠要这种东西做什么?”眼珠咕噜一转,她笑的不屑一顾。
望云迷糊道:“公主,您笑什么?”
长欢叫她把那药包放好,冷艳道:“我说的呢,韩惠生前为何总去御景殿摆眼,还当真是看上誉王了,这活血化瘀的药,怕是给贤妃用的吧,这般小心,还特地磨成了粉,叫人无法察觉。”
望云没听明白:“这药又不是毒药,怎能要了贤妃的命啊?”
长欢思忖道:“这药她一直留着没用,想必是想等着贤妃生产的时候再拿出来,生孩子出血,这药又是活血的。”
她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
望云已然芒刺在背。
韩惠是想让贤妃血崩而亡。
她想了想,试探道:“那公主这药。”
“留着。”
长欢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望云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对了公主,奴婢特地让人去长安城的各个药铺打听了,将成药磨成粉的人不多,您猜是谁买的?”
长欢斜眼,静等她开口。
望云古怪一笑,才道:“是一个姓冯的屠户。”
“屠户?”
“是给御史府送肉的屠户。”
“御史府?”
长欢猛地来了精神,眯眼道:“慕容秋?”
望云轻应:“正是,他和江淮不睦已久,那人又害死了慕容琦,想必是和韩惠联手,决心报复江淮,所以才对贤妃下手的。
长欢想了想:“那这么说,陆家也应该有份儿。”
望云附和点头,随即又道:“而且,那药买了两份儿。”
长欢瞳孔一僵,隔了几秒才化开一抹轻笑:“也就是说,一份儿在我的手里,另一份儿……”停了停,想起前段时间苏绾落胎的事情,“已经奏效了。”
她说完,利落转身躺下。
望云道:“公主?”
那人笑声轻轻:“如今成王薨了,我也该歇歇了,等到他们鹬蚌相争之后,我醒来即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深夜无眠。
御史府的东院偏门被轻轻推开,几秒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人,是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去,她一袭精白裙袍在身,五官精美,仿佛画中仙子迎面而来般,正是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