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
几秒后,她睫毛轻颤,将那小草千文收好,再抬头,瞳孔里有些复杂的东西,淡淡道:“三百两?不算少了。”
慕容清然不知危险,又点了点桌子:“就这,还是我忽悠那人,说这是仿本才买来的,他若知道是真迹,死也不会卖了。”
江淮漫不经心的轻应,手指在看不见的桌下用力握着,一时心绪驳杂如麻,不知道该以何脸面去面对慕容清。
但事到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
杨峤已经带着信走了。
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而慕容清见她突然沉默,想了想,才淡笑道:“好了,你既然收下了这小草千文,也就不枉我折腾一冬天了。”把茶饮尽起身,“如今朝上分庭相抗,我父亲和你我就不多留了。”
江淮起身要送他,那人推拒道:“你歇着吧。”
说罢,留下一个清俊如风的笑容离开了。
江淮待他出了院子,才缓缓的坐回椅子上,她有些诧异,方才慕容清离开的那一瞬,竟把她心内的愧疚带走了。
满心想的,都是慕容秋曾经毒害过自己,使得嫂嫂落胎。
如今一切,皆是报应。
她和杨峤谈时,根本没有考虑慕容清。
刚才也没有。
即便轻辞提醒过自己。
江淮皱眉,紧盯着自己那玉白修长的手指,神色沉肃,有些莫名其妙的呢喃道:“怎么回事,我步长欢后尘了吗?”
为何,这般狠心。
第35章 秋尽头
杨峤准备的很快,又来上御司和江淮商议过几次后,日子便流水般的来到三月惊蛰,可也巧了,慕容秋的生辰刚过。
江淮虽已送了寿礼,殊不知真正的大礼才要奉上。
终于到了那日常朝会。
江淮站在龙案下侧,和文官列的杨峤对视一眼,那人极轻点头,示意自己周好了一切,只等着今日事发。
江淮稍微放心,又看了看慕容秋,那人不知今日飞来横祸,仍是一脸的平静和坦然,看来刚过了生辰,心情还不错。
舅舅啊舅舅,这回该到外甥女儿了。
期间,处理了一些小事后,江淮刚要示意杨峤,就见沈萧出列,举着笏板又提起花君和宁修的事情来。
“皇上,非是微臣不依不饶,而是此事影响甚大,长安城内风言风语愈演愈烈,再不遏制,当真要折尽皇室颜面了!”
门下侍中朱云钧斜眼,不耐烦的皱眉:“我说沈祭酒,这件事情你每次朝会都要提,满殿人都听腻了。”
太常寺卿任瑾瑜也附和道:“朱大人说的不错,沈祭酒,你的眼里就没别的事了吗?作何每日都要揪着郡主和十三爷不放。”
沈萧冷哼,不予置喙:“皇上,微臣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正是因为此事不可再延后,既然郡主的身子已然痊愈,您得尽快下令,让十三爷搬出海棠府,这这实在不成体统!”
朱云钧不屑道:“那敢问沈祭酒,郡主和十三爷到底做了什么,有什么不成体统的?难不成,你就没和亲眷同住过一个屋檐?”
“朱大人。”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江淮平静道:“既然沈祭酒都这样说了。”转身对皇帝垂首,“朝会结束之后,微臣会去海棠府,安排十三爷回平宣王府居住。”
朱云钧和任瑾瑜相互对视,不知道江淮为何突然向沈萧低头,同时回头看了一眼杨峤,那人轻轻摇头,示意他二人作罢。
而皇帝闻言,还算是满意,他本身也有些忌讳那两人的亲密,又怀疑宁修知道了身世真相,遂道:“也好。”
他深呼了口气:“既如此,诸位爱卿,可还有本启奏?”
杨峤见江淮看过来,知道时机已到,遂横跨一步,朗声道:“启禀皇上!微臣有本启奏!微臣要弹劾一人!”
弹劾?
这可不是小事。
诸官纷纷看过去,而皇帝也道:“弹劾?怎么不交御史台?”
杨峤冷冷一笑,一语惊人:“因为微臣今日要弹劾的!正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慕容秋!”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杨峤要弹劾慕容秋!
这人虽有江淮做靠山,但想要弹劾慕容秋,即便不至于以卵击石,也怕是得不偿失,真是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