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图_作者:秦晾晾(19)

2019-03-05 秦晾晾 复仇

  江淮对上慕容葏的视线,眸中百般情绪夹杂翻覆,搅得心口闷窒:“母亲,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次确实是吃了亏,我会慎重的。”

  慕容葏敛了笑意,道:“登高,方知跌重,你这次吃亏,就是告诫,我从来不在乎你的城府深浅,手段好坏,我在乎的,是江家的荣耀,和你父亲豫国公江秦的名声和遗托。”

  江淮闻言,若有所思,冷风吹起宣纸一角,哗啦啦的作响,霎时间,她突然明白了自己长姐为何甘愿抛弃一身英气,磨去一身棱角,在宫中悲寂度日。

  将门虎女一朝逼成深宫怨妇,无非是为了家族荣耀四字。

  江淮心口发闷,疲惫的拄着下巴,呆呆的望着那一摞摞的宣纸,思忖着方才慕容葏的一席话。

  ‘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

  ‘你与他一样,都只看重结果,至于过程,最不重要……’

  ‘我从来不在乎你的城府深浅,手段好坏……’

  心下一惊。

  原来她早就知道曹央是自己杀的了,江淮侧眼,慕容葏依旧从容的坐在那里,左右颠倒着热茶,袅袅白气顺着手指缭绕着。

  江淮无奈一笑,突然有一种孙悟空翻腾在如来掌心的感觉,困乏无力。

  她十二岁时成为女官,短短七年,披荆斩棘,一路坐到了现在的位置,没吃过大亏,自然得意,可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踩得再高,跌得越重,加之长信旧臣身份特殊,眼下虽然地位高悬,却是摇摇欲坠,自然是要做好一切的打算才行。

  江淮想着,等明王后日回京,好好试探他一番,再做定夺。

  “这个给你。”慕容葏突然递来一封信,“是你大哥寄来的。”

  江淮接过,心中略微松泛一些:“寿水战事终于告捷了吗?”

  “快了。”慕容葏点头,“只是你大哥信里另有交代。”

  江淮皱眉,拆开信封细细一读,不由得愣住了:“续弦?”

  慕容葏呷了口茶,慢慢道:“战事还有一个多月便可告捷,你大哥看上了一个为他疗伤的随军医女,说要续为侧室,战事繁乱,就先送回家来,人已经在路上了。”

  江淮蹙眉,望着对面一株不知名的杂草,疑惑着说道:“自从锦瑟嫂嫂死后,大哥再没续弦,怎么突然说要娶一门侧室?”说罢,将信封掷在一旁,“再者说了,一个布衣女子进门,做个妾室都是抬举了,居然还是侧室。”

  慕容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平日里不是总劝你大哥续弦吗?怎么了?”

  江淮略微嘬腮,只道了两声罢了罢了。

第十一章 教训刁奴

  翌日,江淮闲来无事,去了灼华宫和修媛娘娘――江昭良下棋打发时间。

  江昭良十八岁入宫,至今已有十年整,这十年的漫漫长日将她身上的豪情消磨殆尽,宛然一个深宫妇人的模样,即使那张脸颊依旧美艳动人,但神情间的寂寥和无奈却是无法掩藏的。

  她身着一件深紫色的半臂襦裙,上用金线勾勒着数朵展开的紫罗兰,虽然针脚细密,面料不菲,可样式已经不是近两年流行的宫装了。

  江昭良半靠在软榻上,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垫着下巴,犹豫片刻,落子。

  江淮瞟了她一眼,也不紧不慢的落子。

  江昭良微微俯身,连忙将她那枚棋子拨到一旁:“不算不算,我方才没注意,疏忽了,这步不算。”

  “这一盘棋还没下完,你就毁了三四番儿了。”江淮无奈的扶了下额头,“罢了罢了,谁叫你是君我是臣呢,就再让你一步。”说着,将自己那枚棋子拾在手中。

  江昭良掐着自己的白棋,迟疑了半天,再次落子。

  江淮得意一笑,将黑棋落下:“又是死局。”说着,将脸凑到她眼前,“要不然……再让你一步?”

  “罢了罢了,十局棋九局输,有什么意思。”江昭良叠了叠手上的帕子,一对眼珠好像尘封在沙雾里的玉石,没有光芒,“昨日去了览福宫,瞧见那还在襁褓中的长平公主甚是可爱,若是有个孩子陪着,这漫漫深宫……才有些盼头。”

  闻言,江淮也不做声了。

  江昭良方入宫时,凭着烈马般的性子宠冠一绝,任谁都无法匹及,谁知七年前的一次意外小产,她和皇帝闹起了别扭,恩宠便再不如从前,否则以她的身家和才貌早该位列四妃,而不是在九嫔之中苦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