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图_作者:秦晾晾(241)

2019-03-05 秦晾晾 复仇

  手指微僵,未等合上,那封玉诏便被皇帝夺去,狠厉的摔在地上,刺耳的碎裂声后,是一地的细碎狼籍!

  皇帝眼中怒红,转头看着他,喝道:“这是朕!昨夜刚刚拟好的!你若是没去救她,今天,这封诏令便会昭知天下,你宁容左就是这大汤的下一位国君!”

  宁容左抬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可是!”皇帝恨铁不成钢的喝道,“你却为了她而私闯御史府!还调用了鸿蒙斋!你好大的胆子!”

  宁容左望着他,不发一言。

  皇帝打量着他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怒极反笑:“好样的,你真是好样子,不愧是朕的儿子!”

  宁容左眉头一皱,不顾礼节,转身离去。

  将到殿门之时,皇帝再次叫住他。

  “老四,自打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朕就没想把皇位交给别人,可从昨夜之后,朕改主意了。”

  宁容左袖中的拳头越攥越紧,停了两秒,疾步离开了。

  皇帝见他走了,倦怠的坐回龙椅之上,狭长的视线环视着麒麟殿的一派威严之景,缓缓的伏下身去,伏在桌子上,然后将脸埋在其中。

  良久,才从那已经麻木的臂弯里,传出一声悲哀的叹气声。

  那是,愧疚和不舍。

第138章 无声

  端和十九年十月十二,豫国公次女,上御司正三品掌外御典江淮卒于晋国侯府,时年十九岁。

  当皇帝将此消息昭之天下,长安的百姓像是被溅了水的热油,一下炸开了锅。

  短短几天,大街小巷无处不在讨论这件事情,江淮的死因,一夜之间多了十几个。

  与此同时,最该乱成一团的晋国候却是一片井然有序,对于外界的种种推断概不回应,也没有如众人所想,敲锣打鼓的置办丧事,只在祠堂内设了灵堂和棺椁,大门紧闭,不许生人吊唁,看样子,是想让江淮安安静静的走。

  入殓的那天,是十月十四号。

  那场秋雨淅沥沥的下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停了。

  侯府的大院,异常萧瑟。

  江歇自那日哭倒后就病了,到现在也起不来床,而年幼的江檀对死亡没什么特定的概念,只是见周围的大人一个个都铁青着脸,便听话的不哭也不闹,江璟抱着她,一言不发。

  宁容左今早来了,见贺子沉的右臂好像粗了一圈,问道:“你手臂的伤处理了吗?”

  贺子沉转头看他,此刻倒也没太多的敌意:“还没。”

  宁容左微微皱眉,想劝却又没劝,倒是一旁的花君哑声担忧道:“师兄,还是让阿玥给你看看吧。”

  崔玥也点了点头:“你的伤那么严重,再不处理的话,怕是胳膊……就废了。”

  贺子沉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口棺材上,好一会儿才摇头道:“先不急。”

  花君知道他的脾气倔,只得叹了口气,自接到消息后,她也是没日没夜的哭,现下脑仁疼得要命。

  “行了,该走了。”

  慕容葏站在那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旁,这些天她消瘦的特别厉害,脸颊亦有些脱相,枯老的手指颤抖着拿开江淮脸上的白色丝帕,最后再看一眼。

  因着天气转凉,她的尸身并未出现任何异常的腐烂现象,仍是栩栩如生的,好像你推一推,那双黝黑灵动的眸子就又会睁开,和你抬杠拌嘴。

  绿真扶住慕容葏孱弱的身子,劝慰道:“老夫人,该合棺了。”

  慕容葏心酸的推开她的手,最后叹道:“阿真啊,你别拦着我,叫我最后再看看她,就再看一眼,一眼还不成吗?”

  说着,一直噙在眼眶的泪水无声流下。

  绿真也是肿着眼睛,抿唇落泪。

  而站在远处的穆雎再也忍不住,哽咽的躲进穆青柠的怀里,消瘦的肩头不停的颤抖着,几乎要崩溃。

  “是我害了她。”她压声哭道,“我若是肯早些离开,那些人必定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下手。”

  穆青柠鼻尖酸极,难过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这不关你的事。”

  穆雎痛苦的闭上眼睛,狭小的心室已经全被愧疚占满。

  “姑娘!姑娘您不能进去!姑娘!”

  院门处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是饮半城。

  众人回头。

  因着上次穆雎中毒的事,他们也认识了饮半城,江璟挥手,叫拦着她的家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