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歇想着,轻声道:“麻烦陆统领帮我送去给……”
陆颜冬清冷道:“已经安排了,这是你的。”
江歇一愣,旋即把脸凑过去,低笑道:“怎的?怕我再无私奉献,饿坏了肚子?所以给他也备了一份儿?”
以江歇的角度看去,就算撅着屁股,也至多能看到陆颜冬的手指尖儿,而以那人的角度低头看过去,却能在饭口瞧见他干净的下巴,和那两排干净整齐的牙齿,咧嘴一笑,露出那尖尖儿的虎牙来。
陆颜冬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回了一句:“这是看在你二姐的面子上。”说着,拔脚便走了,一路带风。
江歇重新抬起身子,美滋滋的笑了笑,将那碗红稻米粥和三鲜鸭子吃了,随即靠在那通风孔处,低低道:“韩兄。”
韩渊也答完了试卷,将人送来的东西吃了,听到江歇唤他,便也凑了过去,回应道:“三公子,我在。”
江歇的心情很不错:“答得怎么样?”
韩渊看样子写的不错,甚至超纲发挥了,但出于谦虚的品质,只是淡淡道:“还可以,三公子你呢?”
江歇促狭道:“一般一般,长安第三。”
韩渊没想到这人还有如此幽默,便笑了笑。
江歇这边也偷摸的笑,忽然阁间上头有人用棒子之类的东西敲了一下,随即传来陆颜冬严厉的声音:“考试期间,不许交头接耳,违者除名!”
江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将头埋到饭口处,似笑非笑道:“这国学院足足有六百考生,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陆颜冬十分清淡的答道:“是你二姐叫我盯紧你。”
江歇无语,不知道是该气谁了,只好认命的缩回身子在角落,眼睛瞪着那空荡荡的粥碗,听着陆颜冬的脚步声逐渐走远。
韩渊也被吓了一跳,趁着陆颜冬走了,忙小声问道:“三公子,没事吧。”
江歇摆手:“无妨。”
韩渊点点头,然后变沉默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头顶的那个沙漏也在有半天便流完了,傍晚戌时,便是初试小考结束的时间,这样休息一晚上,明日上午,再进行大考,又是这样封闭式的两天。
江歇仍是这样一个短觉一个短觉的睡着,只等着那结束考试的三下敲鼓声响起,便能解放一个晚上了,这样在半人高的隔间里缩上两天一夜,真是骨头都要碎了。
韩渊那边倒是越快结束,越不想结束,只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自己所答的问题,生怕出现一丝纰漏,若是今年落选,岂不是又要重考一年,不说家有老母要送终,便是为了供自己读书而去做童养媳的姐姐,也绝对要入殿考。
傍晚,酉时二刻。
江歇迷迷糊糊的再次醒来,睡得脑子都快有些不清醒了,转头瞧着那通风孔,里面毫无动静,他心下一惊,登时困意全无。
怎么没声音?
难不成是自己睡着的时候,人已经被带走了?
轻敲了一下隔板,对面传来韩渊的声音:“三公子何事?”
江歇这才松了口气,问道:“怎么不点火烛?”
“太呛了。”韩渊答道。
江歇哦了一声,抬头瞧了一眼头顶的沙漏,这还有两刻钟就要收卷了,怎的二姐还不动手,难不成是良心发现,不忍心如此欺辱诬陷一个寒门苦读了十年书,无辜清廉的莘莘学子?
晃了晃发胀的脑袋,江歇在心里给自己一拳,怎么可能。
想着,他再次躺了下来,这小阁间也只有躺着才舒服。
可这脑袋刚碰到软垫,他便觉得不对劲儿,远处好像有什么
声音传来,像是脚步声,而且是很多人,他心道不好。
赶紧起身敲了敲隔板,问道:“韩兄,你那边没事吧?”
韩渊被问得莫名其妙:“无事。”
当然他是个文弱书生,又不像江歇这般自幼习武,身体机能和五感识别都不如那人,再加上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试卷上,自然什么都没听到。
江歇想提醒他,却又略有迟疑,这两天一夜下去,他发现这个韩渊还真是孝顺而刻苦的好人,并且刚正不阿,但如此这般却要马上毁于二姐等人之手,顿了顿,咬牙道:“那就好。”
韩渊也觉得这四周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但毕竟初来长安,这天子脚下的气魄,他还没有领教过,以为这般考场便是这般气势,所以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