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眸光微眯:“高阳王之所以为闻名中原,除去他这特殊的经历,还有一样,便是这十三年的痴情和守身如瓦,无数美姬送进去,皆是完璧归赵。”
饮半城重复着那三个字:“为什么?”
江淮又停下脚步,直勾勾的盯着她:“因为他在等一个人。”
饮半城的眼中黑而且黑,语气飘然:“他在等谁?”
江淮见她还在这里惺惺作态,干脆继续配合下去,思忖几秒,摇了摇头:“不,准确的来说,是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说罢,抬起头来,眼珠泛出的精明光芒化为银针,刺透面前人的伪装。
片刻,她冰冷道。
“饮半城,你还要瞒着我吗?”
而那人听完这一句话,面上再无任何表情。
江淮和她对视,纹丝不动。
两秒后,有冷风携着树叶从她们两人中间悄然掠过,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被浓云覆盖,它像是大片的幕布,遮蔽之下的阴影一瞬间洒了下来!再然后,风萧萧骤起,顺着两侧的宫墙席卷而来,仿佛鬼魂呜咽!
江淮登时怵惕满面,不可思议的左右看了看。
那些定龙卫的侍卫早已消失不见,半里地长的官道之上仅余她们两人,这风很强,配合着盖顶的浓云,好像是无水的南海,惊涛骇浪在其中乍现。
她厉声叱道:“饮半城!”
那人眼睛微眯,其中夹杂的暴戾刹那消失,而与此同时,这异常的景象也茫然平息,瞬间恢复如常。
江淮猛地捂住耳朵,再抬眼,前一秒还狂风大作的天空,又清澈如镜,转头瞧了瞧,方才消失的那些侍卫又像是没事人一般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她粗喘着气,盯着眼前的人:“你疯了吗!”
饮半城没有说话,转身直往官道的尽头走,那里有备好回府的马车。
江淮不知怎么的,依依不饶,疾步上前拽住她的手:“饮半城,京中传言,当年皇上派禁军去抓他的时候,他已经和一个女子私定终生,所以才至今妻妾未娶,那个女子就是你对不对?”
饮半城又恢复笑容:“你这回,是自作聪明了?”
江淮哪里还肯听她狡辩,索性挑明:“别不承认了,沉香带我入了幻境,我已经都知道了!”顿了顿,压低声音,“当年负了你的人,就是宁纪!”
饮半城听到她说入了幻境,先是沉默,随即看着她笑,还摇了摇头,示意她搞错了。
江淮微咽口水,浑身已经是汗涔涔的,眼底阴鸷:“事到如今,承认与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只警告你,你不能杀他,他不能死。”
饮半城轻抬眼皮:“天道之下,宿命难违。”
江淮眉皱如深壑:“什么意思?”
饮半城笑是冷的:“不能多说,多说会死的。”
江淮微动嘴唇,这句话几乎快要化身蜇虫,一点点的攀上了她的皮肤,从中渗入进去,她只觉得发麻,发冷,发慌。
所视之处,遍地萧索。
第468章 死活不说
比起刑部的天牢,大理寺的监牢几乎可以说是人间天堂。
钱景春站在萧瑟的院子外,瞧着那沉下来的天,蹙眉道:“许枝在里面吗?”
一旁的侍卫点头道:“就在里面,大人要进去吗?”
钱景春瞟了瞟四处,点了下头。
侍卫见势,引着他往里走。
这是审讯时所用的一间屋子,刚进去,就扑面一股极为浓重的血腥味,钱景春闻不惯这个,险些吐了,又不敢扶那满是腥泥的墙,只好弯腰拄着膝盖咳了两声。
侍卫拍他的背:“大人,您没事吧?”
钱景春摇了摇头,胃里泛着恶心,更何况是大病初愈,脸色都不太好了,一指里面:“带我去见许枝。”
侍卫没劝,带着他拐了几个弯儿,到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屋子里,那里是半开放式的,举目环视,四面的墙上挂满了骇人骇心的刑具,从头部到脚踝,针对每个部位的刑具都不下十项,小到钢针,大到石枷,还有小磨盘。
许枝坐在正当中,衣服都已经破成了布条,露出消瘦的肋骨和凹回去的腹部,低着头,满是泥屎的头发披散在前,好像失了魂的鬼。
钱景春低头,瞧着许枝铁椅子旁边的淤血,已经干涸了,裸露着白骨的脚趾泡在里面,都泡的涨发了,随便一动就往下噼里啪啦的掉着肉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