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不许她带自己的丫头欢儿入宫,随后又拨了天竺等十数位宫女来侍候,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个必是用来监视自己的,不过好在天竺人机灵,话也不多。
眼下是入宫的第七天,骆完璧似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不过首月的每日都要去昭阳殿听各宫主位训话,一坐就是一上午,下午又要在麒麟殿陪皇帝,这让她的身子倍感疲惫。
洗漱完毕后,她本想睡觉,忽听院外有纷乱的脚步声,再然后是天竺的声音,不多时,这丫头捧了两个锦盒进来,笑道:“美人,是贤妃和淑妃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骆完璧系好寝衣的带子,清淡的笑容里掺杂了些无奈:“又送东西。”
天竺笑着把那两个锦盒放在桌上,道:“美人您这是什么话,今年新晋的四位秀女,唯独美人您一枝独秀,剩下的三人想要平分春色都做不到呢。”稍微一停,“贤妃和淑妃都是后宫主位,见美人如此得皇上喜爱,自然得屈颜巴结啊。”
骆完璧瞧着她,心道果然是江淮教出来的人,遂问道:“那盒子里是什么?”
天竺先打开江昭良送来的那个锦盒,原来是一碟牛乳糕,遂笑道:“美人,贤妃娘娘又给您送点心来了,快趁热。”
骆完璧正想着她昨天那碟栗子糕,笑着拿起一块吃了:“贤妃娘娘的手艺还真是没的说。”
天竺从前是江昭良宫里的人,自然不避讳:“贤妃娘娘的糕点手艺,御膳房都比不上,就说御侍大人,她便最喜欢吃这牛乳糕了,灼华宫也每日备着。”
说完,又打开另一个锦盒:“美人,淑妃娘娘送来的是套茶具。”
骆完璧抬眼过去,原是一套梨山窑的影青釉的茶具,一个茶壶配五个小杯子,样式小巧并简单大方,她爱不释手的拿起来一个打量着:“还真是好看,不愧是梨山窑的手艺。”
天竺见她喜欢,便道:“那美人要拿出来用吗?”
骆完璧轻轻颔首:“越好的东西就越是要拿出来。”
天竺闻言,叫人来把这套茶具拿去用热水洗了,回身道:“美人,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您明日还要去昭阳殿听训,还是早些歇息吧,奴婢服侍您。”
骆完璧呷了口温温的茶水,冲去口中的甜腻,随后过去床上躺下,天竺细心的帮她掖好被角,放下两道纱制的幔帐,再将桌边的火烛拿起来,准备吹灭。
只是,这火光随着拿起的动作阔大,映出窗外一个黑影来。
天竺这一眼瞥到,心里咯噔一下,可还不等仔细看,那个黑影便不见了,她蹙起眉头,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亦或是哪个宫人刚好路过,遂吹了烛火离开了。
待她离开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骆完璧睡得朦胧,忽觉的身边泛来一股凉意,她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床边站着一人,隔着两道纱帐,她还是认了出来。
不安的裹紧被子,骆完璧谨慎开言:“百里?”
那人站在纱帘后,语气冷淡:“是我。”
骆完璧微微咽了下口水,被他透过来的目光看的局促:“你怎么在这儿?”屋内气温降下来,怕是又跳窗进来的,遂道,“你快回去吧,这里不比侍郎府,太危险了。”
但那人无动于衷,语气中好容易多了一丝情绪,却还是命令性的:“我想听你弹琴。”
骆完璧垂眸,睫毛上抖着落寞:“琴没带进宫。”
百里一眼看透:“你带了。”
骆完璧薄唇微抿,谎话被揭穿有些不知所措,忽听百里又问:“为什么要入宫?”
她心下枯寂,亦如旱地,想了想,故作清淡道:“仰慕圣颜。”
百里沉默两秒,说出一句让人意想不到的话来:“皇帝有我好看吗?”
骆完璧愣了愣,瞥眼过去,模糊的瞧见那人要摘面具,她回忆起百里的惊世之容,生怕自己再添不舍,连忙低斥道:“不许摘!我说的颜并非容貌,而是龙威,天子之势。”
百里动作一停,把手放下:“你不是这样肤浅的女子。”稍微一停,伸手撩开幔帐走了过去,立于床边,瞧着那个拘束的人,“是谁为难你,我帮你杀了他。”
骆完璧硬下心来:“莽夫。”口是心非的说,“进宫与否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