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的身子向后飞去,顺势撞开了未及合上的府门,那两扇红漆大门轰隆的打开,慕容一家除去慕容清,全员在场,慕容正被慕容华拽在手边,她瞧见江淮这样闯进来,欣慰和担忧并行,生怕这里有埋伏:“君幸!还不快退出去!”
慕容华不顾规矩礼节,扯着她的手臂往后拉了拉,慕容颇有些年迈,被他这样折腾,腿脚软弱险些倒在地上,满头银丝飞舞,脸上尽是痛苦。
“慕容华!”
江淮被怒火侵吞,疾驰两步逼到那人身前,慕容华没料到她的身型这么快,更没料到旁边的大哥不帮着挡一挡,一个愣神,脸上狠狠的挨了一拳,他趔趄的扑倒在一边,头昏眼花之际,嘴唇里缓慢的蠕动出两颗牙齿。
“华儿!”穆青柠泪流满面的扶住他,“你没事吧!”
江淮则将慕容接在怀里,赶来的北堂抽出腰带剑护在她们身前,慕容华狰狞的冷笑,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开,厉喝道:“来人!”
话音刚落,有激烈的脚步声从院中的四面八方传来,是御史府的府兵,正如去年秋末的那次一样,不过几次眨眼,这里就已经是水泄不通。
看着周遭明晃晃的箭矢,那锋利的精箭只要脱弓便能置她于死地,江淮沉呼了口冷气,脱下外衫将慕容拢在怀里,切齿道:“放肆!”
穆青柠也没料到,胆战心惊的哭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箭收起来!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能住手!”痛心疾首的拽着慕容华的衣袖,“华儿!够了!还不快叫他们把弓箭拿开!莫要伤了君幸和你姑姑啊!”
慕容华充耳不闻,将她推入大哥慕容榭的怀中:“看好母亲。”伸手抹干净嘴角的鲜血,看着江淮,讽笑道,“你今天别想活着出去。”
江淮将慕容交给北堂,接过她的腰带剑,再将这两人一同挡在自己身后,笑意森寒,大有背水一战的架势:“我偏要活着出去。”
“君幸!”
闻言抬头,江淮遥见慕容秋从正房的门口走进院中,他如泰山般的身型伫立在院中,面色沉稳,看了一眼得意满面的慕容华,知道这全都是他的谋划,遂明知故问:“君幸,你这是做什么?”
江淮的笑容越发蔑然,不愿再兜弯子,干脆抬起腰带剑指着慕容秋:“舅舅,这么多年过去,事到如今,你就别再和我假意惺惺的了,你将我母亲掳来,故意引我入巢,又精心设了埋伏,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有本事,就自己来拿。”敛回笑意,说出条件,“放过我的母亲,叫她们先离开。”
慕容泪水汹涌:“君幸!”
江淮没有回头,而是对视着慕容秋,那人本身也没想对自己的亲妹妹如何,遂轻轻笑道:“好,舅舅答应你。”说罢,吩咐堵在大门口的府兵散开,“走吧。”
江淮飞快道:“北堂,带母亲离开。”
那人担忧:“大人!”
江淮回头看她,目光深邃:“我让你带她离开!”说着,伸手点在慕容的穴道上,那人登时昏迷过去,“北堂!快带母亲出去!”
北堂只得照做,徒留江淮一个人在这虎口狼窝。
而慕容秋见势,懒散的抬起手,刚想要下令,忽见穆青柠再次扑了过来,抱住他的手臂哭得快要晕厥:“老爷!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你不能杀君幸!她是咱们的亲外甥女啊!你是她的亲舅舅!你不能这么狠心!”
慕容秋抬眼,夕阳的光聚齐在其中好像鲜血:“妇人短见。”将她推回到慕容榭的怀里,再要挥手,却听慕容华道:“父亲,让我来亲手了结了这个贱人。”
慕容秋放下手,算是默认。
慕容华从后面走出来,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接过府兵扔来的长剑,笑的猥琐不堪,暴喝着,迅疾如虎般冲过去,一剑刺中江淮心脏!
那人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后退,靴底和地面擦出巨大的尘埃,但那箭尖却没有扎进去,甚至连血都没有,好像扎在了石壁上。
慕容华瞪眼,不明所以。
江淮伸手掐断那箭尖,轻咳了两声,从怀中掏出一物来,那是一枚木牌,背面却是用黑铁覆盖住,因着方才中招,有块小小的凹痕。
慕容秋双眼微眯,果然,江淮将那枚令牌举起,清冷道:“太后手令在此,谁敢动我一根汗毛,九族得而诛之。”刹那,夕阳退去,黑幕如水瀑般落下,尽数砸在她的肩上,然后零零散散的留在地上,又开始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