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婕妤的眼里闪过精明无限的光,见势,她缓缓的站起身子,走到花桌前斟了杯茶在手,回身,毫不留情面的泼在穆玟的脸上。
滚烫的茶水烧灼肌肤,穆玟尖叫一声,捂着脸伏着身子埋进被子里,她四肢颤抖如筛,好像被索命不成,惧怕阳光的孤魂野鬼。
韩婕妤冷眼看她,低冷道:“别装了,本宫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失心疯。”
话音落了,穆玟的颤栗戛然而止,但却没有余下动作。
韩婕妤见自己说中了,更加有了底气,将茶杯放在旁边:“穆玟,现在恒王一家只剩下你我,永仪在宁容左膝下,而高莳君的父亲卫国公不比你父亲穆云势大,我自会向着你说话,但你也要告诉我实话。”
穆玟闻言,终于抬起头来,她大片左脸被那茶水烫得通红,粗喘着气,泪水横流至下颚,双眼血红,多有不甘在其中辗转腾挪。
元仪非但没能要回来。
还被过继给了宁容左。
自此以后不再是她的女儿。
“什么实话?”穆玟也不再装疯,而是坦诚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韩婕妤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中尽是不可置否:“你这话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我,我可是恒王生母!”上前一步,恶狠狠的扇了她一个嘴巴,“说!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穆玟又是一声尖叫,随即脱力的倒向旁边,她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韩婕妤,心下有些恐慌,只摇头瑟缩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韩婕妤上手抓住她的头发,将她薅拽起来,严肃的视线化作钢钉扎在穆玟的脸上,“那为何火是从你的出云阁烧起来的!为何只有你一个人逃了出来!为何老二明明有武功傍身却还是葬生火海!”
穆玟见她满脸狰狞,泪水更加汹涌:“我不知道!”
韩婕妤满眼怒火,用力更狠,眼瞧着有淡薄的血色从穆玟的额头处留下来,咬碎牙齿继续逼问:“休要说你不知道!”停了停,猛地扬高声音,“还是说这火就是你放的!是你厌倦了老二的毒打!想要谋害亲夫!”
掩藏的目的被人一语道破,穆玟彻底崩溃,她大力的推开韩婕妤,扑倒在被子上失声恸哭,那声音蕴含着愧疚和心酸,还有为骨肉分离的凄厉。
而韩婕妤始终冷眼旁观,蓦然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玟摇头,与其说是不想说,更多的是不敢说,今日领教了韩婕妤的凶狠,她如何能承认自己毒杀亲夫的事实?岂不是自寻死路?
韩婕妤见势,眯眼冷语:“以你的胆量和脑子,怕是做不来这种事情。”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做足准备,“说,是不是高莳君教你的。”
穆玟抬头,满眼怯懦:“不不是她。”
韩婕妤瞳孔微缩:“那是谁?”
出了随安堂的门,韩婕妤打算去太医署帮穆玟弄些烫伤的药膏来,谁知刚刚步入长街,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她锦服华冠,赤色的衣衫犹如扑来的烈火,饶是这般热情,却终也暖不化冬日的一颗雪花,心是歹毒的,外表再如何也没有用。
长欢面色担忧,眼睛在看到韩婕妤时,立刻漫出三分松泛,扔下望云三两步的走过去,刚想开口询问穆玟的情况,谁知那人抡起手掌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声重响仿佛炸开的烟花,却实在不美。
有路过的宫人见到这一幕,吓得呆愣,随后匆忙跑开。
而望云见自家主子被打,骇然的同时跑过来关切:“公主!”
长欢也被韩婕妤这一巴掌给打蒙了,她歪着头,发冠松开,有大片鬓发垂散在脸侧,那不可思议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宫墙之上,上面有细碎的雪霜散落,稍微一动,肌肤似被火烧,韩婕妤那锋利的护甲在上头留下了一道极重的红印子。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如此羞辱,长欢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抬头刚想说话,谁知韩婕妤扬手又猛地掴了一巴掌,却比第一下更狠。
这一下,长欢彻底怒了,愤恨的抬起脸来,想要挥手。
未料到,韩婕妤轻松的接住她打来的手臂,另一只手在她狼藉的脸上又狠狠的抽了一下,这汇聚了杀子之痛的愤怒的三巴掌,犹如粗粝的鞭打,长欢到底是身娇体贵没受住,狠狠的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