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们一定注意。”良辰轻声道歉,迎上高跃复杂的眼光。
“高跃,半个小时前是虞昕语打电话给我,说她开车撞了孩子,等我赶到学校,孩子已被送来了医院。等我赶到这里,时光已经在了,不让我进去,让我离开。然后,你就来了……”良辰心里痛苦,却也没有法子——他不想给时光增添额外的烦恼,而她的倔强,让他心疼不已。
“这个疯女人现在在哪里?”高跃一反常态,咬牙切齿地问道。
“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找她,而是等孩子醒来。”高跃的反常让良辰心里觉得可怕,明明躺在病房床上的孩子是他的女儿,为何高跃的反应那么可怖——难道十年前的一切高跃早就知道?所以才对虞昕语那么恨?不、不可能……十年来他的痛苦即便如何隐藏,良辰始终觉得作为好哥们的高跃,不可能看不出一点端倪,高跃不说不代表他不知,他不说恰恰说明他心里的不忍,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哥们,不可能明明知道十年前发生的一切而选择对自己悉数隐瞒。所以,高跃,应该和此前的自己一样,不知道十年前虞昕语这个疯女人对时光所做的一切!
高跃一时不知如何接良辰的话,转念间又开始对良辰有了深深的同情。
“虞昕语,警察会处理。”良辰冷冷地补充了一句,便不再说话;转身视线透过玻璃小窗重新定格于病房:时光还是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握着孩子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
孩子的脉搏已渐渐趋于平稳,医生也如实告知了时光,等孩子醒来就行,不会有事,好好休息下就行;转身又吩咐了身旁的护士几句,便打算离开。
一直纹丝不动的时光忽然站了起来,把医生和护士都吓了一跳。
“谢谢您,医生。”时光一脸诚恳,苍白的气色慢慢恢复了些许血色。
“应该的,不要太担心了。”医生稍稍挑了挑眉,心里不禁起了一丝敬畏:在儿科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孩子出事从头到尾可以如此冷静的母亲,或许唯一可以推断出她内心起伏的便是她脸上方才那不经意有了变化的气色;这个女人,身上有难得的稳,记忆里,似乎没有见过这样的第二人。
站在一旁的护士瞅着稍显发楞的医生,猜不着他在沉思些什么,于是轻轻唤了他一声。后者回过神来,对她工作式地礼貌一笑,双手插在白大褂两侧口袋中,打开了病房的门。
“医生!孩子怎么样了?”几乎于同时,心急如焚候在门外的两个男人同时向前将医生围住,异口同声地问道。
医生仰头,依次看了面前的两个男人各一眼:“等醒过来,就可以回家了。”他懒得八卦,从医久了,最核心的点永远是自己手上的病人尽可能安然无恙,这之外的一切他并不关心也不适合关心。
“谢谢!”又是异口同声地道谢。
“应该的。”
高跃目送医生离开,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良辰意欲跟上,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病房的门被高跃从里面轻轻带上了。
良辰凑近看了一眼,便退了开来,滑动了绿色接听条。
“你好,哪位?”
“良、良辰,是、是我……”对面传来一个颤动不已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好像哪里听过,转念又觉得很是陌生。
“您是——?”良辰轻皱双眉,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工夫跟陌生人绕圈子。
“你快来救救我的昕语,她刚刚被警察带走了……”老人开始泣不成声,又似乎记起了什么,声音稍稍平复了些:“我听警察说说昕语这孩子故意去学校门口撞一个孩子……你说怎么可能呢!他们肯定是搞错了,我的昕语从小到大都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做这种可怕的事情呢!良辰,妈求你了,你快去跟那些糊涂的警察说说清楚,告诉他们昕语就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电话的那一端还在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良辰脸上的嫌弃却已很明显,对方口中的“妈”字让他觉得很陌生,又觉得有点反胃,终于他冷冷地打断道:“我知道了。”而后不等对方回应便点了结束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