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小巧儿问晋三郎。
晋三郎也不知道,这是他在潭安城买的,那边满地摊儿都是这种银小人,听说可以保平安,觉得很有趣就买下了。有了赌注,他们就开始愉快地下五子棋了。也不晓得是晋三郎太笨,还是小巧儿太聪明,晋三郎屡战屡输,屡输屡战,小巧儿从晋三郎那里拿走了小银人以后,还陆续拿走了一个蓝波纹瓷碗、一个能够听到浪潮声的海螺,一把珠贝梳子、三颗珍珠玲珑骰、一张绣着白鹤的靛蓝色丝帕、一叠窗花……
“我不玩了!”晋三郎看到自己的东西越来越少,脾气也上来了,黑着脸把自己的小玩意都收了回去,怨恨地看着小巧儿那堆高高的话本册子,都说贪字得个贫!诚不我欺!
小巧儿微微一笑,从书册中抽出了一本,递给了晋三郎,“给你。”
晋三郎生气着呢!他并不想接住,可是斜眼一瞟,是《青梅青梅爱上她》!跟《竹马竹马忘了我》是同一个作者的!这话本只有一卷,虽然并不如后者知名,但是晋三郎曾听过书店老板说,这《青梅》是《竹马》的外传,可因为知者太少,市面上很难再买到了。晋三郎激动地接过了这本传说中的外传。他变回了小金丝雀的模样,一边叼着小鱼干,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这话本,嘴里还喃喃道:“这根本不是《竹马》的外传!这是竹马的前传!天啊!原来她们上辈子就有渊源了!太让人感动了!”
小巧儿当然是听不懂晋三郎说的话,这些书都是她在书店打折的时候随便顺回来的,想着不好看的话可以用来糊窗户,只是当时好像有别的事情分散了她的注意,才放在一边没管,要不是发现晋三郎时常会偷飞去书店看书,她都不知道晋三郎还有如此特殊的爱好。
本来这一切都跟风味乱炖没有关系,直到小巧儿看到晋三郎看话本看哭了。她放下了手中的医书,问他怎么了,晋三郎哇地一声哭得更加厉害,他说话本里的女主人公母亲重病,在外的她策马连夜赶回,但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却已离世,她没来得及见母亲的最后一面,可是她母亲却给她留下了她最爱吃的杏仁饼,家里的仆人说,女主人公的母亲知道自己要走了,在回光返照之时撑着病躯想要为女主人公做最后一点事情,这段写得太虐心了!
小巧儿看到这小小的金丝雀叽叽地啜泣着,问他,你想你娘亲了吗?晋三郎用它泪汪汪的豆子眼看着小巧儿说,很久没想了。话匣子被打开的晋三郎说起了自己的家事,他爹爹叫晋富贵,她娘亲叫云珠,娘亲生下了三颗蛋,分别是他大哥、二哥和他,取名叫晋一二三,后来大哥觉得这名字太过于随便就给自己取了字,叫和愠,而他也跟着给自己改了名叫三郎,至于二哥,他似乎没想法,可以叫他晋二或者晋二郎,他都不介意。他跟大哥都随了娘亲,是仙鹤,只有二哥随了爹爹是命魂是人形,他们三个从小就爱跟着娘亲去岸边抓小鱼,捡贝蚌,每次都会把一大堆小杂鱼小贝壳摞回家,娘亲不会烹饪,拿给爹爹做炖汤,虽然娘亲很嫌弃爹爹的炖汤,觉得各种鱼贝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的炖汤做的不精致、不高雅、特别俗。话虽如此,可每一次去岸边,娘亲依旧会摞一大堆回家,爹爹也依旧只会做成这样的炖汤,久而久之,这炖汤就成了他们家去岸边玩耍后必做的菜式。
晋三郎叹叹气,继续说,他本以为爹娘死了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这样的炖汤了,可是没想到在十六年前,苏招悦却做了一个她家乡的风味乱炖,味道跟他爹爹做的很是相似。晋三郎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似是很委屈,当年,他给苏招悦打了好几天的下手,就是为了让她给自己再做一此风味乱炖,可是直到她死了,她都没能给他做上,苏招悦还欠着他一个风味乱炖呢!
小巧儿默默地听着晋三郎的话,看着一只金丝雀在那里抽泣。
“既然我娘亲欠了你,父债子还,我给你做风味乱炖吧!”小巧儿承担了苏招悦的“债务”。
所以回到了今天的晴空万里,拿出菜篮里种类繁杂、大小各异的杂鱼蚌贝,有好几种都喊不出名字,不过应该是能吃的,小巧儿心想。小巧儿不爱吃鱼,也甚少买鱼,但回忆着娘亲以前做过的鱼汤,其中一款杂鱼蚌贝汤就跟晋三郎的描述很相似,她想那应该就是风味乱炖……
菜篮里还有豆腐和香菜,李婉很有心,小巧儿微微一笑,烧红油锅,扔进两片姜和几颗胡椒,热油爆香,便唰地一下把所有洗净去脏的杂鱼倒到锅里,烫热的铁锅煎香了鱼肉,翻面后再在锅边放进豆腐块,香味溢出了就把去沙的蚌贝全都加入,加水没过所有的食材炖煮,过了一小会儿,这汤就变成奶白色,小巧儿尝了尝味道,入了点香菜再炖片刻,起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