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也挺好的啊,你看它光泽也好。”程平抓起自己快要触碰到地面的长发,灵机一动,对银烁说:“阿垠,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你还敢?”银烁有些惊讶,这程平有时候真的蠢得让他生气,“我不会再与你双修了。”
“阿垠,这应澜宗也就只有你能跟我双修了,你这让我如何是好?”程平委屈地坐到石凳上,低头玩着自己的白发。
“别拔了,都断了。”银烁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拉头发,“我帮你编起来。”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把银梳子,轻轻地给程平梳着头,帮他编起了辫子。
“阿垠,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程平今年一百零八岁,虽然宗里不少人都比他年长,但是他却很担心自己会死掉。
“化神期能够活上千岁。”银烁淡淡地说着,双手给他编着鱼尾辫。
程平低头不语,却一直在玩着手指。
银烁觉得程平有些不对劲,问他:“你进阶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嗯,我看到很多人死了。”程平低声地说,“魔族在杀人,到处都是血。”
“那只是梦境,不要太较真。”
程平低着头,“可我之前的梦,似乎都成为现实了。”他修炼的方法很特殊,就是营造梦境。给自己的梦境,让他人分不清真假的梦境,他都能做出来。燕无垠曾笑他,他就是通过做白日梦进阶的,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不仅是做梦中都能进阶,而且他的梦还能成为现实,成为预言。
“四十年前,我梦到南方蝗灾,然后过没几年南方果真就有蝗灾了。三十年前,我梦到燕京旱灾,你还给朝廷传讯,让他们事先准备,第二年果真就旱灾了,皇帝还因此赐给我们百万黄金。之后的大事小事,就连我梦到你不小心摔坏了杯子,也都变成了事实……”
银烁的手停了下来,他编好了,一条整齐的鱼尾辫刚刚及到了程平的腰际。
程平看到银烁走到自己的跟前蹲了下来,轻声地与自己说:“可是我摔坏的那个杯子,不是你梦见的那个杯子。”
“那是因为我事先告诉你了,你就把原来的银杯子收起来,换成了青玉杯子,在梦里银杯子只是摔变形了,可现实里,青玉杯子却被你摔了个碎。”程平不太喜欢自己的能力,觉得这样的能力时常会让他无法安然入睡,总是担心自己做梦,梦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可结果不同了。”银烁轻声地说,“就算发生同样的事情,因为你梦到了,我们做出了对策,最后的结果也不同了,你在梦里看到魔族在杀人,或许到那时候,魔族杀不了人了,反而被人杀了,一切都未定呢。”银烁微笑着握着程平的手,“幸好你梦到了,所以我们才有机会去扭转乾坤,这么好的能力,你为何还要愁眉不展?”
程平低头看着他们交握地手,轻轻挣开,“我还要给你找媳妇呢。”
“就因为你在八十多年前梦到我跟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成亲,你就要跟我闹别扭闹到现在?”银烁笑着问他。
“没跟你闹别扭。”程平小声地说,“我不过是觉得,或许她也在等你。”
“就算等,这么多年过去了,姑娘都变老太婆了。”
“或许她也是修仙者。”程平低声地说,“那样她就能够陪你很久很久。”
“你是真心想要我娶媳妇?”银烁问他。
程平看着银烁漆黑的眼睛,小声地说:“我在梦里,梦到你变了个样子。”
银烁一惊,仿佛空气都凝重起来。
“银色的眸子,银色的头发。”程平声音不大,“你知道为何我从未见过你那副模样,却能认出你来吗?”
“为何?”银烁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程平抿了抿嘴,说:“因为你抱着我痛哭,一直喊着我的名字,我想让你别哭了,可在梦里,我却说不出话来了。”
“你究竟梦到了什么?”银烁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你在梦里怎么了?”
“我想我可能是死了。”程平低着头,这次他不再挣开银烁的手,只是他也不敢回握,“我看到有很多的血,你脸上的、手上的,到处都是血,我都看不清了,我只知道你在哭,在喊我,我能够听到。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那样哭,看到你那样,我会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