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当时领着阿福挺着肚子经过她的面前,她仍旧坐在椅子上,抚着稍微有点凸起的肚子阴阳怪气,说身体不舒服就不给魏氏请安了。魏氏也不在乎她请不请安,冷冷瞥了她一眼就离开。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程姨娘在后面说什么生再多的女儿有什么用,还不是要靠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过活。甚至还说了什么魏氏生不出儿子,不如给她腾出个地方,省的承恩伯没有嫡出的儿子惹人耻笑云云。
阿福当时年纪小,被程姨娘几句话气的小脸通红,当即挣脱了她母亲的手冲到了程姨娘的面前。
她当时是想伸出脚踢程姨娘几下的,可是程姨娘身边还站了个婆子。那婆子看到阿福冲过来,伸出手就抓住了阿福的胳膊,如同鹰抓一般的手抓在阿福的胳膊上,使足了力气,抓得阿福胳膊生疼。
阿福自然是强力挣脱。
可是大人与小孩的力量悬殊,再加上那婆子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明明是她不放手,还装作阿福掐她一般使劲的叫嚷甩手,直接将阿福甩到了旁边的荷花池子里。
那时候天气刚刚泛了暖意,池子里的水却仍是冰凉刺骨。
阿福被人从池子里救出来后就病倒了,高烧不退,持续了两天两夜。
就在这两天两夜里,阿福的母亲早产,生下她的弟弟长泽后就去了。阿福原本幸福的生活,就因着这一时的冲动,等醒来后已经天人两隔。
前世阿福恨程姨娘,更恨自己。若是她能够忍着冲动,母亲也不会跟程姨娘起了争执。为了惩罚程姨娘,魏氏不顾老夫人的愤怒将程姨娘关到了祠堂里。老夫人求孙心切,再加上程姨娘是她娘家的侄女,蔡清萍也一直在老夫人的身边哭着要姨娘。
老夫人当时也是十分的愤怒,甚至还说出了让承恩伯给魏氏休书的话。
魏氏气的心口发疼,当晚下面就见了红。
经过一天一夜的挣扎,孩子是生出来的,可是魏氏也没有呼吸。
老辈人都说七活八不活,小长泽在魏氏的肚子里呆了八个月零七天,只有三斤重的小娃儿,比猫儿大不了多少,哭起来声音特别的小。
老夫人没料到魏氏会生出个孙子,当即心里也是满心懊恼。可是懊恼也没有用,小长泽从娘胎出来只活了半个多月,就在某天的早晨失去了生命。
阿福想起这些,只觉心肝肺都又疼了起来。她压着胸口,粗重的喘息着,等了片刻才平复下剧烈跳动的心,急匆匆去了马房。
她要跟着出城去看看,就算是嫁给淮安侯府又如何,总不能让程姨娘如意。
前世活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能将程姨娘挫骨扬灰,今生怎么能让她再活得滋润潇洒?
到了马房的时候马车已经套好了,阿福远远的就看到石榴正提了裙角要上马车,开口阻止道:“石榴姐姐,等一下。”
石榴本下意识转过身,她忍不住惊讶,“大姑娘怎么过来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幻听了。过几日立冬,天气越来越冷,小风呼啸,尤其是晚上,穿上暖裘还能感觉到风吹到骨头缝里。连小丫鬟都恨不得窝在下人房里不出来,阿福作为大姑娘,怎么会出来到了马房呢。
没想到转过身,还真的饿看到大姑娘急匆匆的赶过来。
阿福想着自己的心思,露出急切的目光,“听到丫鬟说你要亲自去接太太,我就急忙赶过来了。府里的事情少不了你,你还是呆在府里,帮着母亲处理庶务吧。你放心,我跟着马车过去,必定会将母亲接回来。”
“这……”石榴正要推辞说府里暂时没事,就见有婆子远远的走过来,“石榴姑娘,哥儿的奶娘问上次太太说哥儿做鞋袜的布料放在哪里了?”
哥儿,是指张氏的才一岁的儿子,名叫蔡令德,小名德哥儿。
石榴就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阿福见了就推她,“赶紧去吧,别耽误了哥儿的鞋袜,太太那里就交给我吧。”
“那就麻烦大姑娘了。”石榴也不多做停留,摸着腰间的钥匙匆匆跟着婆子离开。
阿福带着碧云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快点出发。
天已经完全黑了,街上行人稀少,就算是有人,也是脚步匆匆往家里赶的样子。车夫将鞭子甩得“啪啪”作响,马车也行驶的飞快。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阿福塞给了看门的士兵两个银锭子,士兵才帮忙把城门开了个正容马车通过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