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姜子掩面打了个哈欠。
段浪说:“你要是困了进去睡一觉。”
南姜子点点头,枕着有段浪味道的枕头,伴着外面细微的流水声,渐渐闭眼。
段浪进到卧室的时候南姜子已经睡着了,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从芬兰赶下飞机就到这,加上时差已经有将近两天没睡觉了。段浪拿出自己的被子给她盖上,她感觉到了哼唧了一声,段浪看着她单薄的脸蛋,笑了笑。
南姜子是被鞭炮的声音吵醒的,起来时外面已经变黑了,她看着窗户外地景象,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喊起了段浪的名字。
她问:“你买烟花了吗?”
段浪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摇摇头。
她别过脸向窗外,说:“我想看烟花。”
段浪敲开那家老实邻居的门,表明想买一些呲花,那个精瘦的男人看到他身后的女人,脸上堆笑,说什么也不要钱,硬是塞给他两大把。
南姜子上了那辆她第一次见到段浪时的面包车,里面只有主副驾驶,后面是拉快递用的那辆小推车,上面挂着他干净的工作服。
车里很素净,前面放着一个玻璃饰品,里面有张很有年代感模糊的小照片,里面的男人西装笔挺,看起来精神抖擞,左右两面各站了一个青春期男孩,穿着当时很奢侈的小羊毛衫,西装裤和皮鞋,背景是江宁大学的旧校址,左面的男孩依稀能看出段浪的模样。
“是你爸爸吗?”
南姜子示意了一下那个照片。
段浪发动了汽车,扫了一眼,没有什么感情的说:“是继父。”
南姜子没有多问,她的家族一向对血缘关系很冷淡,加上她有些美国人的做派,这导致她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
车开出城外,红红火火的灯光少了,年的味道也淡了。
段浪走了一条很偏僻的路,南姜子看向外面路面上坏掉了的零零星星的灯光,坑洼不平的小土路周围是从不被修建的杂草和树木,在颠簸之中,她下意识的抓紧了安全带。
段浪看了她一眼,说:“没事,这条路我常走。”
南姜子点头,看着窗外一片黑漆漆。
过了一会儿,段浪停车,南姜子抓着他的大手下去。
这是一个小山包,借着手电的光才能看清脚下,南姜子在杂草丛生的土块间寻找下脚的地方。
她的脚下是老北城散落的灯火,再往远处望去,灯光越来越辉煌,尽头可以看到港桥CBD的高楼大厦,一道一道黄色白色的光线,构成了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
港桥的标志性建筑半岛明珠正用LED屏滚过“新春快乐 I love GQ”几个字,它的周围,簇拥着的高层建筑,用耀眼的光芒诉说着新春的喜悦。
山头的风有些大,吹的南姜子有些想要流泪。
这很奇妙,她不在千金难买一座的高档餐厅,不在人挤人的黄金地段,不在她寸土寸金的公寓里,她只是站在这个荒芜人烟的小山上,俯视着整个城市,把繁华的夜景,尽收在她的眼底。
她吸了吸鼻子,回头看向段浪平静的脸,想说的话被远处的烟火打断了,两人同时抬头,远处一阵轻微爆破的声音,一朵烟花在黑暗的夜空中绽放,虽然很小,但是它很饱满,圆润,停留的时间也较长,大红的颜色,像一朵艳丽的花,随即消失在空中。
又是几声响声,接连好几多朵接连在空中绽放,应接不暇。
烟花持续了一段时间,南姜子有些入迷,直到段浪递给了她从隔壁要来的呲花。
打火机的颜色在两人间亮起,让这黑暗的荒凉之地有了些许温暖。
南姜子拿着尾端,火星从头开始冒出,逐渐变得猛烈起来。
段浪拿过另一个靠近引燃,把它也递给了她。
她双手挥舞着,看着她挥动出的火线。
然后她抬高手臂,拿起呲花在空中画圈,和远处的烟花相重合,她看着微热的火气和呼出气的白雾相结合,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头,拿着呲花向段浪身上划去。
火星每次在接近他的时候便在空中消失,段浪不后退,就静静的拿着手电筒,看着面前孩子气的南姜子,火光照出她灿烂的笑容。
南姜子一下一下试探他,他就是不动,在橙黄的火光中看着她,安静的笑着。
南姜子觉得无趣了,便又向空中挥去,让星星之火和港桥的夜色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