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最后一个指印,一壶六杯总算是完成了。现在只剩下给盖子上捏一个钮和给壶身按个柄。
“嗯?”商侯爷不解,“哪里不妥?”
“呵!”商战瞥了他爹一眼,笑了一声没搭话,他在想该给盖子上的钮和长柄弄个什么形状。
“啧……”商侯爷被儿子那高深莫测的眼神弄的有些蔫了,“怎么都精成狐狸了!”
听到他爹这一句,商战总算知道该做个什么形状了,就捏只狐狸和兔子罢!
等他都捏好了一只狐狸,一只兔子粘到了壶上交给了属下去烧,看见他爹还在灯下瞧那信。
商战叹了口气,从他爹手里抽走了信。
“你到底是怎么了?”商侯爷皱眉,眼里有了丝怒气,一把抢过儿子揉作一团,要丢到火盆里的信。之前这儿子虽说话少,但还梦看透几分,可自从这个儿子失忆后比之前还冷漠不说,人也变得高深莫测,叫人捉摸不透了。
“王爷他不会同意我们再与鲜卑谈条件的。”
“怎么会?”商侯爷眉头皱的死紧,“这好几座城都没有收回来呢!何况媳妇的这引进良马是关乎国力强盛的大事,鲜卑好容易谈和,错过这机会可就难了!”
是的,谁也没料到檀石槐会提出了停战议和!
在和商战父子爽爽快快的打了半月之后,檀石槐真如无道所料向大晋提出了休战议和。
檀石槐是草原真正的战神,就算是和大晋不打,人完全去可以打其他小国。但缺少将领的大晋却是不同,他这一层眼看着已经老了,商战这一层因十里坡惨案之事将才少了大半。在新一批将领没培养起来前,大晋适合养精蓄锐。
商侯爷心里知晓这或许多少有些媳妇和那容家小子之故,只是大晋缺将才缺良马,还失了城池,这谈和谈和,不谈谈怎么甘心,起码的不能这么轻易就拱手让人罢!
“怎么不会?”商战冷笑了一声,他失忆后反倒是真正看清了人心。他抬眼望了望上空,“……恐怕是时日不多了。”
商侯爷沉默了,天下自古最逃不过夺位之争。若天成帝真的时日无多,宋瑾远在天边,瑞王必然会在遗诏上做手脚。可……
“有这般急?瑞王那边不是还有楚家在吗?这谈和也不过一月。这良马,城池可是国之大计啊!”
商战冷笑一声没再说话。自古大抵只有真正的忠臣良将会考虑这些,国之大计?帝位面前,尽快上位才是关键。
果然不出商战所料,商侯爷刚起了个头。就被宋瑾打断了。宋瑾果真如商战所料言道尽快议和,用的还是义正言辞的说辞。
“京中传来消息,父皇病重已久,议和越快越好,以免被敌军探知,又引来战乱。”
见宋瑾说的一本正经,商侯爷内心叹了口气。这就算是瑞王一派,战争无果,即便是天成帝驾崩,也断不会让消息走漏半点风声的。
只是看到儿子眼神,商侯爷拱手,“是。”
等送走了宋瑾后,商侯爷半晌没有说出来话。任谁看着自己长大的温文尔雅,仁慈宽厚的孩子,突然这么的狡诈,满腹算计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还是他们主动站队的。
商侯爷猛得身体一挺,睁大了眼,背后冷汗直流。想到宋瑾与以往不同的命令口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宋瑾料定了他们就算看透了他的心计也是无能为力了。他们如今已经一切都晚了,商家楚家,已经骑虎难下。
“我,我们……”
看到商侯爷神色,商战知道商侯爷要问什么。他给自家老爹倒了杯茶,眼神冷漠,在灯火摇曳下渗出些许凌厉的光,“无妨!此番我们兵权在握。楚家又有丹书铁卷,就算他上了位,还伤不到我们。事已至此,瑞王品行不端。再找人已逝来不及,咱们便扶他上去。若他为明君便罢,若……大不了再换一个扶持。”
三日后,檀石槐正式给大晋递上国书。在他有生之年,若大晋先不犯鲜卑,鲜卑与大晋修好。
国书送达上京时,已是半月后,天成帝的尸体都停放了两日了。
张淑媛拿到檀石槐的议和国书时,她正在昭明殿假装侍疾。
“哈哈哈……天助我也!”
张淑媛紧紧捏着那国书,转身望了一眼旁边棺木里那个已经长眠的男人。想都没想便伸手从天成帝头顶取出那卷明黄色的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