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宜叹息一声,“公公请讲。”
刘成安颤巍巍的打开旁边一直护着的竹篮盖子,从里面厚厚的棉絮里抱出一个小小的熟睡的婴儿。
刘成安轻轻的隔空抚了抚孩子的眉眼,“这是我从清宁宫偷出的皇子,我知晓怀仁他已误入歧途已回不了头。也知千岁此时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可……”刘成安颤巍巍的跪下,“我斗胆还是求千岁看在这无辜孩子的份上,到时候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楚相宜接过孩子,扶起了刘成安。
小孩子比楚思安小几个月。却是被养的很好,白白嫩嫩,露出的半截小手臂小腿胖嘟嘟的,莲藕一般。方才动作大被惊醒了过来,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楚相宜,一手抓住楚相宜胸前的长发,小嘴巴裂开来笑,露出粉嫩的牙床。
楚相宜轻轻捏了捏他肉嘟嘟的下巴,对六成安道,“他从此就叫宋太和,是我大晋的帝王。”
皇榜贴下去两日间来了无数医者,但都是泛泛之辈,甚至都不如楚相宜,一个脉都号不出来,开药方更无从谈起。
两日后,楚相宜决定不能再等了。来不及再管那些契约了,必须要打去上京,那里人才济济,或许檀石槐还有一线希望。
晚间却来了一个衣衫褴褛,连一个药箱都无,胡子拉碴,约摸而立之年的人,自称能有法子。
楚相宜看着眼前这其貌不扬的人,还没开口问那人倒是先开了口,“我若能看出名堂,千岁将来入京可否许我太医令的职位?”
楚相宜被气笑了,连一个药箱都无,还敢在这里放大话。红颜枯是无解之毒,凡能看出些名堂那定然是医术高明,许个太医令倒是无妨,只是——
“可,只要先生能探出些名堂便许你太医令。”
那人点点头,也不问看哪位,四下一望,先是走到抱宋太和的刘成安跟前。楚相宜眼色一暗,暗处的楚渊摸出了梅花钉出来,只要他稍有动作,那梅花钉瞬间就可以射穿他的心脏。
那人却是浑然不觉,闭了眼伸出手握住了刘成安的手腕,半晌后,摇了摇头,“此人中毒太深,油尽灯枯,已是回天乏力。”
接着又走到檀石槐面前,捏起他的手腕,半晌后,眉毛一皱,望向楚相宜,“千岁劳驾。”
楚相宜心里微微诧异,还真没料到连晋城第一医师诊脉后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莫非这人真的有些道行。
“先生请吩咐。”
刘成安仍捏住檀石槐的手腕,闭上眼睛,缓缓开口,“他周身大穴几乎都被封住,血液循环不畅对心肺损耗也大。现需每日放开几息,千岁请按我的说法做……”
接着他便一个个穴位念去,哪个开哪个封,从开始的一个到后来的几个同时动作。从缓到快,一刻钟的时间下来,楚相宜也累的一身汗。
那人放开檀石槐的手腕,径自走到桌案旁,刷刷刷写了一个方子递给楚相宜,“先按这个方子配够一月的量,只多不少……”
楚相宜皱眉打断他,“先生这样会不会草率了点?”
那人摇摇头,“若我猜测不错,此毒正是前朝禁药红颜枯。寻常一颗便能使人红颜老去,此人怕是用了至少十颗的量,心肺会加速衰竭。幸好当初逼了些出来,否则……”
楚相宜眼色一沉,她忽然记起她当初端起碗来时见商战转过头去签契约,她放了碗去偷偷挠他,檀石槐酷爱江南水果,见她的碗里桂圆多就被抢去了。
檀石槐这是替她挡了灾。楚相宜眼里寒意涌起,她恨不得去把宋瑾千刀万剐,道貌岸然之流,为了权利无所不用其极。
新仇旧恨通通袭来,但此时楚相宜不得不拼力压下心头的恨意,目前檀石槐的毒更要紧。
“这毒不能清楚吗?”
“不,”那人摇摇头,“我听闻南疆有蛊虫替命。或许可以一试。”
檀石槐的病等不得了,必须得前往南疆去看看。檀石槐回鲜卑,迅速安排好了一切事宜,把一切事宜交给轲比能。
因这个治疗非是一日两日,容易一定要跟着去,容老爷子肯定是也要去的。楚相宜等人也不放心容老爷子,几人一商定索性安排好事情,他们先走,与宋瑾的战事先缓一缓,让林和把楚家这边势力全部往南疆那边迁去,等檀石槐毒解了再由鲜卑和楚家结盟一举讨伐宋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