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宜屈指敲了敲案沿,“世子什么态度?”
“这孩子自小直肠子,也是可怜见的,自从被打之后就不大爱说话了。再加上养伤,一连几天都不曾出门。自打那女人进来后他就没进过院子,想来是不大乐意,自己跟自己较劲呢!”
楚相宜刚待搭话,就见晴竹挑帘子进来了,见了礼后递上盒子,“嬷嬷在晒被褥,我就给大少夫人拿过来了。”
“劳烦姐姐了。”说罢她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对水色的玉镯子,整个水润通透,里面隐隐有几丝青绿成鱼形,“听说二夫人陪嫁的一对水色镯子砸了一只,在金陵刚好碰到一对,我瞧着和你那对颜色相近,怕一只到底不相配,这种的要凑成一对也难遇,干脆就两只都买了。”
张氏摸了摸空了的腕子淡淡的回了句,“月季,收起来罢。”
楚相宜没搞清楚状况,这好好的又是怎么了?这镯子不会是商侯爷与张氏定情的信物罢?她这可能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啊!
楚相宜郁闷的又和张氏说了说那锦碧的事,郁闷的又陪着张氏用了晚饭后就回了,先去了前院去找商钊。
这事关重大,须的拿准商钊的态度,不然他们婆媳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而梅园的张氏待楚相宜走后,叫月季拿出了那对镯子在小琉璃梳妆台前试着戴。月季帮张氏轻轻挽着袖口,瞧着张氏叉腿感受的样子有些不大明白,“二夫人,大少夫人待你恭敬,从不拿大,也是个明白人,你方才故意冷她的脸,这又是何苦呢?”
张氏转着腕上清透的镯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婆媳关系最讲究一个张驰有度,方能长久。再说,我立马给了她好脸,这刚下去一个姚氏,这战儿又一心的向着她,我再拿捏不住,爬到我头上。”
月季无奈一笑,没再言语,她觉得张氏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这要不安分,早就行动了,哪里能等到这会。
却说去了前院的楚相宜看着眼前眼睛头发散乱,底下黑青,眼窝微陷,胡子的人差点没认出来这就是商钊。
☆、第四十三章
商钊臀部以下的肉被打的稀烂,如今上面虽结了痂,但底下还没长好,再加上伤口新长肉,瘙痒难忍,一点也沾不得床,只穿着件轻薄的中衣爬着睡觉。
等里面小厮叫醒了商钊,给他身上盖了一件外袍,楚相宜才进去,见到的就是那副颓废恍惚之态,全然不见当初接亲时那般风神月朗之姿。
她心里叹了口气,所谓刚强易折就是这个道理。商钊生来身份贵重,一路又有姚氏护着,虽张氏和姚氏不和,但商战作为兄长也极照顾他。
一路顺风顺水,忽然初明世事人心,遭受朋友欺骗,一下子心里倔住了,心结郁积,就成了这副光景。
见是楚相宜来了,商钊抬了眼皮,只轻轻点了下头,也不说话,下巴抵在手臂上继续闭了目。
楚相宜径自在塌前的圆桌旁坐了,小厮商荣亲自沏了茶来,踌躇几番,噗通一下跪在楚相宜前磕头,“大少夫人,您救救世子罢!如今侯爷不理,夫人又……世子他是被别人算计的!自古都说长嫂如母,您劝劝世子罢。”
楚相宜赶紧让人扶了起来,见屋里陈设器具,摆设物品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虽商钊敷着药,却无杂味,只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而从小跟着商钊的奶娘之子却不见踪影,便知他才是真心伺候商钊的。
“起来罢,你是个明白人,以后好好跟着世子罢。”
商荣虽说是家生子,也是商钊的长随,平时也只做些洒扫除尘的粗活,可身份比不得近身伺候商钊的书童李贵。李贵的老子娘是姚氏的陪嫁丫鬟,一向得脸,配给了三管家李仁信,做了府上的管事嬷嬷,专管商府庄子上的田产,租子等事宜。
他们在外头是单另买了宅子的,他老子娘又给商钊当了奶娘,越发得脸,每年寿辰都要受商钊一个磕头礼,李贵自然就跟着商钊做了书童。
作为家生子,商荣从小在下人堆里摸爬打滚,就是个榆木为了生存也早就成了精,听了楚相宜还有什么不明白。
姚氏被夺了管家权,如今府中是张氏掌事,这楚相宜又得商侯爷看中,这是要清理门户了,李贵这是被撵出去了。
他早就看不惯李贵飞扬跋扈,仗着侯府吃酒赌钱,与丫鬟厮混。但李贵一向有姚氏撑腰,他以前躲都来不及,哪里敢说半句,要不是因着商钊曾经给他胞兄的孩子请了大夫,他也只做分内之事,不会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