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乘风也不知道自己什么会说这句话,他就是下意识地觉得应该说出来,好让娘子放心。
李天宁等了一会儿,听他没答话,又攥住了他胸前的薄薄睡衣,轻声说:“总之我不会让你走的。”
许乘风这才松开胳膊,小心翼翼地扶住李天宁的肩,眼睛发亮,张了张口,像是在期待什么。
李天宁还没回答,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大大咧咧的少年声音。
“敬安表姐,许兄可醒了没有?王大夫嘱咐过,等许兄醒了就给他喝药的。”
许乘风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声音陌生的很,倒是李天宁反应快,一下从他胳膊里钻出来,几步就坐到不远处的书桌边,挺直腰板,好像在学堂听课的学生一般端正。
顾十逍大喇喇地闯进门,看许乘风正蹲在地上发愣,忍着笑作了个揖,道:“下官见过许将军。”
许乘风不认识他,只觉得这小子碍事,挡着他看娘子了,就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十逍咂咂嘴,又试探着唤了声“许将军”。
许乘风摔傻了的消息一直被压着,现在朝中还不知道,只当他是得了什么疾病在家中休养。
顾十逍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可上午他瞧着许乘风好端端的,还有力气和人打群架,怎么也不像生病的样子,言行举止也古怪极了,便生出了几分好奇。
“十逍,”李天宁怕他看出来,赶紧上前,把顾十逍往门外推,“不是说喝药么?你去把药端来吧。”
见到李天宁,顾十逍这才想起来他是来做什么的。
上午许乘风那一晕倒,把李天宁吓得六神无主,最后还是顾家兄弟把许乘风抬回许府的。
顾家也是皇亲国戚,许家的管事认得,赶紧请二人入内歇息。
顾九振性子沉稳,倒也没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坐在花厅中喝着茶。顾十逍却是个坐不住的,年纪又小,才刚十五,就算现在领了官职也只是收敛了一些,进了许府后就在许家花园里上蹿下跳。
等他跑累了,提着两条从许家荷花池里捞出来的红鲤鱼回到花厅,就瞧见顾九振面色发冷,手指有节奏地一下下敲着桌面。
顾十逍贱嗖嗖地凑上去,道:“九哥,敬安表姐一直陪着许大人没出来么?”
说罢,又取了一把花生,边剥边嚼,丢了一地花生壳。
顾九振瞪了他一眼,道:“少胡说,我在担心小许将军。”
“你担心他干什么?”顾十逍奇道,“难道你有分桃断袖的癖好?”
“欠收拾。”顾九振说完,便转过身不理他,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回过身,照着他的脑袋一拨弄,道,“你去看看小许将军现在如何了。”
“我不去,”顾十逍翘腿坐下,“我和他又不熟,看他干什么?”
“小许将军是国之栋梁,”顾九振正色道,“探望他是大景子民应该做的。”
顾十逍吐了吐舌头,道:“装。明明是怕长公主被许老三给抢走了。”
“小十。”顾九振放重了音量。
顾十逍见状忙制止了他,晃了晃腰间空空的刀鞘,道:“你刚刚毁了我的刀,现在又要使唤我给你跑腿,就这个态度啊?”
“行了,”顾九振道,“我新得了一柄东瀛武|士|刀,回去就送你。”
“这才对嘛。”
顾十逍笑嘻嘻地拍拍手,抖落了满手的花生红衣,嘴上还不忘损顾九振几句,可心里还是向着他九哥的。
况且他们兄弟几个和李天宁可是姑表亲,顾十逍觉着,不管是论亲疏还是论远近,都是自己九哥更配李天宁。
想到这里,顾十逍便反客为主,虚扶着李天宁的胳膊将她送出去,和她套着近乎:“敬安表姐先出去吧,许兄一个男子,表姐在这儿不方便。”
许乘风一见就急了,上前大力推开顾十逍,口中高喊:“你对我娘子做什么?”
顾十逍年纪尚小,身量也还未长开,还是个纤瘦的少年身形,当然不如许乘风力气大,被他这般用力一推,一屁|股就跌在地上。
门口的路铺了鹅卵石,硌在皮肤上当然不好受,又酸又疼,疼得顾十逍龇牙咧嘴地吱哇乱叫起来。
顾十逍疼得眼泪都挤出来了,眼角正好撇见顾九振的衣角,便像见了救星似的喊了起来:“九哥,九哥,这姓许的欺负我,疼死我了,你快扶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