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经_作者:孟中得意(17)

2019-03-06 孟中得意

  她是被模模糊糊推到床上的,直到她的头磕在硬邦邦的床柱上,才清醒了过来。

  床是铜柱床,挂着朱红幔帐。

  他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刚才冰凉的身子突然热了过来,可就是不能动弹。

  不过嘴还是能动的,“你知道柏拉图吗?”

  他扳过她的脸,准备去堵她的嘴,她嘴里的这个男人对他没有一丁点儿的吸引力,“我对纯精神恋爱没有任何兴趣。况且,虽然我没学过哲学,但那所谓的精神恋爱指的是两个男人吧。”

  她用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脸偏过去一点儿,“你知道他为什么不主张同性发生关系吗?”

  “你认为呢?”

  “大概在他眼里,不以繁殖为目的的性都是耍流氓吧。”

第7章

  柏拉图主张把一切的性快感都纳入婚姻结构,而婚姻的目的是生育。

  钟汀并不是他的信徒,不过当她看到柏拉图式的无性婚姻这种说法时,总觉得这是在说一盘只有调料而没有豆腐的麻婆豆腐。

  而她的婚姻好像有且只有未经加工的豆腐。

  她还没说完,他就堵上了她的嘴。

  到底没进行到最后一步,他对于避孕这事儿十分上心,措施都是他做的。这固然是他的义务,不过钟汀怀疑他不让她吃药,是因为信不过她。

  当一个人眼前一团黑的时候,她的听觉就会格外的灵敏,她听到了簌簌的风声和蝉鸣,这是雨停了。

  她的嗅觉先于视觉发现了他在抽烟,从蚕丝被里伸出手把眼前的枕头挪开,这是他刚才罩在她眼上的,因为她一直不肯闭上眼睛。

  帐幔拉开,台灯透过朱红百褶绸灯罩散发出昏红的光,并不刺眼,见她露出个脑袋来,他一手拿着烟,另一只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他掐是真掐,并不是调笑性质的,待她疼得眉头皱起来,他才松了手。

  她拥着蚕丝被,去扯幔帐上的流苏小球,也是朱红色的,“你听到蝉叫了吗?叫的都是雄蝉,公鸡打鸣,雄夜莺唱歌,都是求偶的重要手段,可见不光女人,就连动物里的雌性也是爱听好听的。”

  “可是这蝉声外人听来实在算不上美妙,可见情话一定不能说给第三个人听,当事人感动得一塌糊涂,外人只觉得肉麻恶心。你把耳朵送过来,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你就算在这儿说,也没人能听见。”

  “可那不一样。”

  她反撑手搁在脑后把头发理了理,“算了,我就说着玩玩儿。我也不爱听那些肉麻话。真的。”

  “我妈昨天晚上把你叫过去都说了什么?”

  “她老人家送了我一只翡翠镯子,水头挺足。”

  “然后呢?”

  “我说这镯子太贵重了,您心意我心领了,这镯子您还是收回去吧。”

  昨天钟汀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包括他的小外甥,不过没什么值钱的。

  “再之后呢?”

  “妈说客气什么,你就拿着吧。然后她老人家说你们最好在三十之前要个孩子,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就收下了那个镯子。”

  她用蚕丝被把自己围起来靠在床头,仰头看着他,“你觉得那只镯子,我到底该收不该收?”

  “该,不收白不收。不过这种事他们一说,你随便一听就完了。我娶你,可不是为了给什么路家传宗接代的。”

  “传宗接代核心是姓氏传承,既然你对此无所谓,孩子就随我姓钟。这也体现了新时代下的男女平等。就这么说定了。我困了,赶快睡觉吧。”她语速很快,生怕他反悔似的,说完把头缩进被里,准备继续睡觉。

  可她还未把头完全缩进去,他又伸过来一只手,把被抻到她的下巴颏儿,掖了掖被脚,让她的脑袋露出来。

  钟汀疑心他只是想把她的耳朵露出来,她有一种直觉,他接下来的话她一点儿都不想听。

  雨已经停了,月亮又升起来。

  他深吸一口烟,望着窗外,在昏红的暗光之下,他手上的那点火光显得十分瞩目,“传宗接代本质上不过是愚公移山,是人类对抗自然的妄想。你看这月亮,已经几十亿岁了,而距离第一个人看到月亮才过去多少年呢?这期间又换了多少代人?人不过沧海一粟,可偏偏要子子孙孙无穷匮,要一代代延续下去,与这日月同寿。你不觉得荒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