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手在光里朝她招了招,有气无力。
“妈妈,那个人是……呃、谁?”小姑娘因为忍着哭声,竟开始打嗝,一声连着一声让塌上的人笑了出来。她摸摸图苏里的小脸,帮她擦去泪水。
“她是你父亲的妻子。”
震惊自图苏里眼里散开,她结结巴巴的拉住图景年的手,“父亲?我有……”
“说傻话了,哪个孩子没有父亲呢?”没好气的捏了捏女儿的脸,图景年喘了口气睁眼看着天花,随即下定决心拉她到榻上坐下。
“有些事我该告诉你了,之前在学校说的那些关于你父亲的事,半真半假。假的是他的身份,真的是……在我心里他已离世。当然,这是我和你父亲的私事,若以后你觉得能认可他,也是可以往来的,他终究是你的血亲。”严格来说,他的身份也不假,只是换了个方式。
“我和他之间的过往孰是孰非很难决断,所以无法再往来……”
图景年笑意浅浅,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浮生一梦千重变,繁华落尽方觉醒,日暮西山人到中年才明白,年少的那些相知相守是有多奢侈。
“所以,你要和南飞好好地,真能走到最后相约白首妈妈就放心了。”她握了握图苏里柔软无骨的小手语重心长,“他是个好孩子,有担当,只是你们……”似有难言之隐,图景年掐断了话尾眼角泛红。
“你们还太小,路,还太长。”
这一路的艰难困苦,妈妈只希望他能护着你,你也能护着他。人生路,想要走的快一个人即可,可要走的远,就得两个人相互扶持。
图景年累了,疲倦的缩在贵妃榻上,阿昭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两人,心中酸涩难当。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来不及擦眼泪便在这泪眼朦胧里看到了那个高大的少年,带着暖阳般的笑朝图家走来。
顾南飞一进门就感受到花厅的气氛不对,他环视三人后心中立刻明白过来。手掌在昭姨背上轻抚了两下,抬脚走到图苏里身后。
“图阿姨。”
少年刻意压低的喊声自图苏里背后传来,塌上的人眼帘微微动了下却没睁开,交叠在胸口的手好半天才做了个‘去吧’的动作。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照顾她。”
图苏里咬着下唇,她向来不会忤逆图景年,听话的任顾南飞拉着去了楼上。人还没踏上二楼,她的眼泪便决堤了。
顾南飞一把将人揽进怀里紧紧抱住,下颚抵在她发顶,手掌温柔的抚在怀中人削薄的后背上。
“我会一直在,绵绵。”她一痛他真恨不得欲以身代。
小姑娘在他怀里摇摇头,瓮声瓮气:“你过段时间不就要去B市了么,哪有一直在。”
为了顺利考去B市,顾南飞终于答应转学籍。去年在姑苏顾琼玖偷偷告诉过她,顾南飞不肯回B市大部分原因是怕妹妹一个人在H市孤独。再后来因为图苏里,他便更加不可能回B市了。
几经波折,最后还是回到原点,尘归尘,土归土。
“那我给你找沈老师请个假,带着你一块去好不?”他原本就打算喊她一起去,但是又怕耽误她准备自主招生考试才没提的。
图苏里吸吸鼻子,抬手捂住双眼狠狠抹了一把。
“我不去,我要在家里陪妈妈。”
那双水眸红的跟小兔子似的,顾南飞心疼的不得了,想也没想低头就亲了上去。软软的微凉的唇贴在哭的发烫的眼皮上,图苏里舒服的呼了口气。
“那你可得答应我不能自己在家偷偷哭,知道不?”他又贴上另一只眼,含糊不清的说着:“你真想哭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开机等着你,成不成?”
图阿姨的情况他心里多少有数的,可为了长久考虑他也必须回一趟B市。她想去清华,那他竭尽所能也要陪在她身边。她泪水一决堤顾南飞心里便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着实看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好。
舍不得,放不下却又带不走。
“绵绵,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他妈没用。”突来的挫败感袭上心头,顾南飞将她圈紧。
她曾说他是她的全世界,可他不想做她的世界,他只想做她的肩膀。
顾南飞去B市的那天天阴沉沉的,起了个大早的人背着包就出了门,然后在铁门拐角处发现个人。她蹲在角落里拿着个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薄薄雾霭里,身形单薄纤瘦,看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图绵绵,你在这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