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去。”
白毛巾搭在背上端着铁盆的人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慢转身朝着洗澡间里淡淡的交待了一句。
看着那个推门出去只留了个潇洒的背影的几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即大叫:“为什么又是队长去啊!他不是上次才刚去看过?”
“你有意见?”
浴室的门被推开,去而复返的人看着众人,挑了挑墨色长眉微张着薄唇。
“不服的,训练室见。我等你们到十二点,过时不候,自动弃权。”
那人说完又消失了,先前哀嚎的小奶音大气也不敢出,偷偷看了眼身侧的副队长,结结巴巴道:“咱、咱队长还会回来不?”
众人摇头,都屏住呼吸盯着门口,唯独沈青哼着小曲继续擦澡。
这帮小山炮,哪里知道老大的厉害。
见门口久久未再有动静,小秦这才吞了口口水,垂头丧气跟个斗败的小公鸡似地。
“队长也忒黑心了,打啥啊打,谁不知道训练室里他是老大,没人撼动得了他搏斗的胜利记录。”
黑心肝,明摆着欺负人。小秦气鼓鼓的拿搓澡巾狠狠胸口搓着,不一会儿一地泥屑。
午夜十二点,亮如白昼的训练室里传来嘭嘭声。
沈青吊着牙签慢慢悠悠的朝这边走来,半掩着的门里,穿着无袖汗衫的男人正拼了命的连环击打沙袋,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头、项颈以及衣裳。他每一次挥出拳头的动作都带动身体甩出汗珠,那双眼牢牢钉在沙袋上,杀气腾腾。
沈青觉得这时候如果给他来个慢动作特写,估计是能秒杀一帮顾琼玖所谓的娱乐圈型男。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也不过如此。
“你明知道他们谁都打不过你,还在这等啥呢老大?”
沈青推门而入,斜靠在拉升器上笑道。
顾南飞看都没看他,照例打着自己的拳,一拳比一拳凶狠,一拳比一拳沉重。沈青在心里叹了口气,倏地冲上去将沙包抱住,顾南飞来不及收的那拳便重重的打在了他背上,闷哼一声沈青哀嚎:
“老大你这是把沙包当敌人在打啊。”
顾南飞收了拳,瞅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冷哼。“你知道还冲上来干啥?”
沈青心想你以为我想冲上来,可我再不冲过来您老的手又得破了,到时候云婠婠可不又得唠唠叨叨的烦死人。
当然这话他没敢说出口,谁都知道顾南飞烦着云婠婠,他虽胆大,但老虎屁股还是不要随便摸的好。
那边人在拆手上缠的绷带,沈青偷偷瞄了一眼,修长的手十指关节处全是老茧和伤疤,狰狞恐怖。
“你这手要给我小恩师看……”
不经大脑的话刚说到嘴边,沈青就懊恼不已了,他紧闭嘴巴不敢再出声,眼帘下余光偷偷瞄着那置若罔闻的人,心里松了口气。
将沙包扶稳,沈青将嘴里的牙签折成两段塞进作训服口袋里松了松手腕,起身追上要出门的人,很狗腿的问了句:
“老大,要擦背不?”
“滚!”
简单明了易听懂,沈青碰了一鼻子灰哀叹自己嘴贱。
一身汗的人快步走回浴室,空空荡荡的浴室里有风吹来,是那扇大开的玻璃窗,顾南飞走过去斜倚在窗棂边朝外看。
不远处的夜空黑色的穹顶上星辰闪烁,他记得有个人笑起来时,眼睛里有星星。
“……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清甜嗓音一路哼着歌,图苏里在昏暗老旧的楼道里拾阶而上,当她站在三楼的镂空铁门前时,才发现自己包里的钥匙不翼而飞了。已经混沌快要罢工的脑子不堪重负的回放着早上到此刻的场景,最后定格在出门前门板上那一抹亮光上。
钥匙昨晚挂在门后的,早上出门急根本没有拿。
“哇,怎么会这么气呀。”她哭丧着小脸握住铁门的栏杆摇了摇,奢望自己能咬断那么一两根然后钻进去。
直到手心发汗,她才放弃这个蠢办法,灰头土脸的折回小区门口打车再次朝市中心飞驰而去。
这栋金融大楼内即便是快要午夜了也是灯火辉煌,图苏里刷了电梯卡按了十六,平日里拥挤的电梯间此时只有她一人,四面玻璃镜照的她无所遁形。
小姑娘索性凑到镜前细细审视镜子里的人,松散的有些凌乱的半丸子头,在电梯顶的强光下,发丝微微泛着灰绿色。时下流行的二次元刘海下弯弯的墨色长眉修剪的很利索,略施薄妆的脸早已脱妆,露出内里被光照的白到透明的肌肤。图苏里抿了抿菱形薄唇,从包里取了只圆管补了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