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并非愚勇之人,嘱咐近卫得胜暗中带五十官兵部署于距离黑风寨山脚隐哨约两里路的一处茶亭,约定若两个时辰后他与肉票未出现在茶亭,便带兵上山。
韩墨楼刚接近鬼哭山的隐哨,就有两个黑衣劲装的男子不知从何处窜出,拦住他的去路。
“来者何人?”
“虞州知县韩墨楼。请转告你们当家的,我韩墨楼要来接未婚妻回去。”
两人互觑一眼,警觉地看看四周。
“放心吧,我没带人。”
两人又交换一下眼色,其中一人说道:“那烦请韩大人稍候,待小人通报一声。”
“有劳。”
老实说,韩墨楼感觉不到这两个人的匪气,他们还算有礼。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前去通报的人回来了。“韩大人请随小人上山。”
就这样,他将马留在山脚下,跟着那人循着山径上山入寨。行至半山腰,就见一个明哨,有个中年男子在那候着他。
“韩大人,在下邱恭山,是黑风寨的二当家,在此恭迎韩大人前来。”
得知来的不是送赎金的顾家人,而是韩墨楼本人,邱恭山已经够讶异了,知道他单枪匹马上山,他又更惊讶了——这韩墨楼的爹娘想是给他生了八颗胆子吧?
“邱二当家,请带路吧。”韩墨楼不啰嗦。
邱恭山喜欢他这爽快劲儿,不拖泥带水,不多说废话,“大人请。”
在邱恭山领路下,他们又在山里走了一段路,终于抵达了寨子。
这寨子位于一处高地的平坦处,说是土匪窝,更像是遗世独立的山村聚落。目测的话,寨子里约有近三十间木造的屋子,寨子里放养着鸡鸭,还有各种年纪的孩子跑来跑去。
当韩墨楼经过一处屋前时,坐在门前拣菜的老婆婆还对着他一笑。
这些年时局动乱,韩墨楼也曾见识过土匪窝,但从来不是像这样的。他满怀疑问,随着邱恭山的脚步来到一间比其他房舍还要高的屋子前。
屋前有人站岗,一见韩墨楼这个外人,立刻好奇的盯着。
进到屋舍内,一名正在嗑瓜子的男人立刻将视线扫了过来,他的下巴蓄着胡子,长相性格粗犷,身形相当高大精实。
“韩大人?”早已得到通报知道韩墨楼单枪匹马而来的翟烈,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是的,他很兴奋,因为他千想万想都想不到韩墨楼会亲自来到黑风寨。那顾秋心还没过门呢,严格说起来还不算是韩家的人,怎么韩墨楼却往刀尖上跑,不顾自身安危的来了?
一个文官只身来到黑风寨,与羊入虎口何异?思忖着,他对韩墨楼更加有兴趣了。
“来人,看茶看座。”翟烈喊着。
“不必了。”韩墨楼直视着此时坐在高位上的翟烈,神情凝肃,“本官不是来喝茶聊天的,大当家把人交出来吧!”
翟烈微顿,看了邱恭山一眼,那表情像在说“这家伙有趣”。
然后他站了起来,走下高座,慢慢的靠近韩墨楼,并瞄了眼他拎在手上的棉布兜,“韩大人,看大人的样子,是空手而来?”
“正是。”
“既是空手而来,又如何满载而归?”翟烈问:“顾万得舍不得拿五百两换他一个心肝闺女儿?”
韩墨楼看着他,语气淡漠,“是本官不愿。”
翟烈微怔,眉梢一扬,“韩大人真是好胆识,你那未婚妻跟你还真有那么点相似。”
韩墨楼微微拧眉,他的意思是……顾秋心也是胆大之人?
“大当家,本官身为父母官,岂有壮大贼寇之理?若本官同意交付赎金,岂不是告诉所有贼寇,他们随时可以在本官眼皮子底下掳人勒索?本官食君之禄,绝不辱没顶上的乌纱帽,愧对这身官服。”
听见他铿锵有力的这番话,翟烈更加惊奇了。他微微瞪大眼睛,唇角隐隐挂着一抹笑,满是兴味地打量着韩墨楼,“看来大人跟之前的知县很是不同。”这话是恭维。
“大当家往后还请多多指教。”韩墨楼说了句有点意思的话。
翟烈听了,忍不住的笑了,“有趣、有趣,韩大人当真不怕进得了寨,下不了山?”
“实话实说吧!”韩墨楼眼底闪过一抹锐光,“若本官两个时辰后未出现在歇脚茶亭,官兵就会打上黑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