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为何她对自己得出来的这个结论觉得非常不爽。
她抬手揉着自己的额角,重重地叹了口气。
若茗推开沈裘的房门,果然看见她有些颓然地坐在黑暗中发愣。叹了口气,将房中的烛火点燃,对着仍旧发呆的沈裘道:“沈裘,你怎么这么傻?”
沈裘没说话。
“那人,也是你能妄想的?”
沈裘一怔,抬起头来看着若茗,一脸的惨淡,苦笑着说:“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了这里。”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知道不该对他有什么奢望,也从未想过要和他怎么样。我只是想看着他,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手,就这样而已。”
若茗第一次看到沈裘为情所困的样子,不由唏嘘不已。
心中叹息了一阵之后,她走到沈裘面前,收起了叙旧的表情,正色道:“沈裘,我问你,皇家护卫守则第一条是什么?”
沈裘一愣,这些守则她们许多年前就倒背如流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不惜一切保护主子安全,除掉一切可能威胁主子的事物。”
“第六条呢?”
“绝对服从主子的命令,竭尽所能完成主子交予的任务。”
不止六大护卫,所有的皇家护卫军都早已将这守则变成了一种本能。所以一说起守则,他们几乎都是反射性地张嘴就说出来了。
若茗沉下脸,严肃地说:“主子受伤的时候你虽未在大梁,没有亲眼所见,但你也应该知道唐景文曾对主子做过些什么。就算不知道,看主子如何对待他,也该想象得到。你我都了解主子,她虽然待人冷漠,但从不至于无情,更不可能对没有深仇大恨的人这么狠的。”
沈裘咬了咬嘴唇,无言以对。
“退一步说,就算唐景文不是大梁蔚王,你与他没有身份上的距离,但,你怎么能对一个伤害过主子的人动情?你忘了我们的职责了?”
“我……我没忘……只是……”沈裘的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
若茗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沈裘的肩,换了比较随和的语气道:“我知道不可能立刻要你对他忘情,只是作为同僚,作为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姐妹,我劝告你,早些忘了他吧。”
沈裘看着若茗,含着泪苦笑了一下,美丽却凄然。
“还有,主子的命令……”
沈裘擦了把脸,收起那些情绪,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会办好的,你放心吧!”
若茗看着沈裘挂着泪痕强装笑脸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门关上之后,沈裘将自己藏到被子里,一点一点地哭了出来。
最开始的时候,她和其他五个人一样,对唐景文是恨得牙痒痒的,几欲杀之而后快。所以最开始对他用刑的时候,她丝毫没有留情。她的武器本就是长鞭,使起来自然比一般人更加狠厉,所以行起刑来比一般狱卒要狠厉得多,只是顾忌到大梁国才没对他下死手。
用过几次刑之后,沈裘发觉唐景文有些奇怪。她的鞭子抽在身上,即使有内功底子的人都会觉得痛如割肉,但还从未见过有人在这么狠的鞭刑下还能发出那么会心的微笑的。
每次去地牢的时候,唐景文的眼睛总是满眼期待地看着门口,看见她之后,他的眼中会闪过一些失望,又立刻朝她身后望去,确定她身后没人,眼中的期待瞬间变成了失落。
“离儿呢?”
这句话是唐景文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和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不知为何,沈裘总觉得这个人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讨厌,好像与以前那些纠缠主子的男人不一样。所以在他第七次问她的时候,她还是告诉了他,主子已经回月离国了。
“呵,回去了啊……”唐景文那个凄惨的笑容沈裘至今也没有忘记,也许就是这个凄惨的笑容,让她的心开始一点一点沦陷了。
从那天起,沈裘没有再对他用很重的刑了,而是站在牢门外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唐景文的一套囚服早已满是鞭痕,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满脸胡渣,早没了那风流王爷英俊倜傥的样子,但沈裘却觉得一点也不影响他的气质。
他总是很失落的坐着,偶尔脸上又会出现一丝幸福的微笑,偶尔又是很浓重的叹息,这些都让沈裘觉得这个男人奇怪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