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莱家可是城南最大的族宅,公然招家仆还是第一回哦!”
“是的哟!听说巴莱家的两位小姐生得顶美,特别是二小姐阿依朵,哎哟!那是跟高山上的血色莲一样的美哦!”
元祁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退出来,一众赞美声落到了耳后,直到再也听不见。他摸出一个干馒头边走边啃,走了大半天才从城中走到城南。
“来当家奴的?”
元祁站在巴莱族宅气势恢宏的大门前,忽然听到娇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元祁在族寨中第一个见到的女子并非阿依朵,而是她的姐姐阿依诺。
这位巴莱家的大小姐见到元祁的第一眼就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歪着头,手指绞着一小束乌发,媚眼如丝得望着元祁轻轻笑了。
滇族女子行事作风上都比京城的大家闺秀们胆大豪放,阿依诺贴近元祁,用右手食指抬起元祁的下巴,脆声道,“知道我们巴莱家的家奴是做什么的吗?”
元祁纵然厌恶阿依诺的轻佻,却没有立刻挣开她的手,展颜从容一笑,“做的自然都是下等人的事情,但也好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不知小姐可愿意收留我这个可怜人?”
阿依诺绞着头发围着元祁打量一圈,颇为满意地笑了笑,扭身往寨门走去,“跟着我,别走丢了,我们寨里的小宝贝最喜欢吸人血了。”
最后一句落到人的耳朵里,多了一丝毛骨悚然的意味,很快元祁就知道阿依诺口中的“小宝贝”是指什么了。
巴莱家所谓的家仆,还有另一个叫法——药人。
元祁最先跟着其余的药人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囚室里,囚室中央有一处能容纳二十余人左右的巨大浴池,元祁一行二十余人,赤身-裸-体得被寨中真正的家仆摁进浸满药草的浴池里,每人的脖颈上均扣着一圈玄铁打造的圆环,用以限制他们的行动自由。
第七天,元祁和其余药人被人从囚室中放了出来,七日七夜无光无风的日子,让元祁刚走出大门,就被正午的强光刺得倒退了一步,他下意识伸手去挡,抬眼间,恍然发现手臂上的血管不知什么时候由青色变成了浓郁的紫色。
元祁拉开另一只胳膊上的袖子,还是一样的状况。
后来元祁才知道,所谓的药人并不是用于试药,而是为了试蛊。
二小姐阿依朵前两日炼制出一种名为美人债的蛊毒,由于始终差了一味引子,蛊毒并未成功制成,包含元祁在内的二十余名药人,就是制成美人债的最后一味引子。
而这一日,正当管家引着元祁等人前往阿依朵炼蛊的暗室时,被正巧路过的阿依诺截了下来。
阿依诺从平平无奇的二十多张脸中一眼就看到了元祁,她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媚笑,一手绞着发丝,一手指着元祁,神情倨傲,“你跟我走。”
管家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可是,这些都是二小姐要的人。”
阿依诺满脸的笑意迅速消融,视线慢悠悠地扫向管家,语气中暗含了一丝怒气,“怎么?她的东西,我连碰都碰不得了?”
阿依诺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竹筒,管家一看,惊惧得退了两步,扑腾跪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角滚落,“大小姐饶命。”
阿依诺拿着那个小竹筒在手里把玩,凉凉得笑了,“那你说,这人,能不能跟我走了?”
“能!当然能!”管家从地上爬起来,对元祁嚷到,“被大小姐看中是你的福气,还不赶紧跟大小姐离开。”
元祁恭敬冲阿依诺颔首,“我这就随大小姐离开。”
跟着阿依诺的日子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难熬,这位大小姐骄纵惯了,脑子却不怎么好使,元祁甚至不用费尽心思去哄骗她,就能将她哄得团团转。元祁并没有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讨大小姐欢心上,当他见识到蛊毒的厉害,一丝隐秘而残忍的想法就不受控制得从心上窜了出来。
然而,阿依诺对于蛊术的了解也仅限于皮毛,正当元祁不再满足止步于皮毛时,在蛊术上拥有绝佳天赋的二小姐阿依朵出现了。
元祁记得很清楚,那晚空中挂着一轮满月,深秋的夜里飘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元祁缓下脚步,凝思片刻,由向左的一条岔路拐向了笛声传来的方向。
夜色清凉如水,铺着青色瓦片的屋顶上,一名红衣少女背靠着相邻的瓦檐横笛而坐,两脚随意搭在屋顶边缘,淡淡的月光笼罩着她柔美的曼妙身姿,元祁仰起头,静静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