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法真让人感到不快,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不管她表现得多活泼、多慇勤,就是掩饰不了不愿与他靠近的不自在。
难得他允许她接近,反倒是她嫌恶起他来了?
或许是昨天在客栈那事让她吓得不轻。
他做事太绝,面对她一个小姑娘也不留半点情面,不过这是她自己招惹来的,自己造孽自己担,她必须尽快学会面对事实。
“但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南宫玄意有所指,顺手取来一封信阅览,跟着提笔蘸墨,在纸上落笔,任由沉默蔓延在空气中。
“不急就不急,去坐着就坐着。”贺兰蝶尾轻声咕哝一句,压下心中的无名恼火,真照他说的走到几案边坐下。
明明是他叫她教他感情,却依然对她爱理不理,就那种古怪脾气和古怪态度,看他能领悟到猴年马月。
贺兰蝶尾气恼地伸手乱翻几案上的数本书册,看见书名时忍不住一愣,翻开书页细看,眸光不过扫到其中几行内容,又是一愣。
“南宫?”
困惑的叫唤夹杂着一抹复杂,在南宫玄回话之前,她暗自提醒自己,绝对不要对他有过多的期待——期待他会说出她想听的话。
“嗯?”
“你看这种书哦?”扬起手中书册的同时,坏坏的笑声随着粉唇贝齿的一开一合,像调皮的音韵,有节奏地跳跃而出。
贺兰蝶尾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此刻她拿在手上的那本书,光看书名就觉得很风花雪月,更不要提里头的内容。
不仅如此,案上还有数册同样是书名风雅、内容相似的。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唯一会感兴趣的书籍应该只有四书五经、兵法国史,像这种描述男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谈得好一场花前月下、良辰美景之恋一类的,他应该没半点兴趣才对。
“方才回府前,我路过书肆,突然想到你,就去挑了些姑娘家爱看的杂书,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才对。”是他太有先见之明,知道她绝对坐不住,才会特意叫车夫绕路去书肆。
“是这样啊。”
若他没猜错,她唇边浅绽的那抹笑,应该能称之为“你真好”。
南宫玄没有回应,由着她自个儿去欢喜,反正他也不期待,她会因几册杂书就对他萌生倾慕爱恋。
本以为她会安分一阵子,可是很显然他高估了她。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原本在角落安安分分看书的贺兰蝶尾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啜泣哽咽。
南宫玄抬头望去,看见那道娇小的身影明显在一抖一颤的,时不时还举袖拭泪。
“呜呜呜……”
又过了一会儿,情况更加严重,她直接哭出声。
“呜呜呜呜!”这几声呜咽是带着悲伤感叹的。
他真想提议,要不要张大嘴巴像个爹爹不亲、娘娘不疼的奶娃娃一样哇哇大哭啊?
那样会让看戏的他觉得更精彩一些。
南宫玄烦躁地扯走面前的纸张,换上一张新的,在上头随意写了几个字,边无奈扶额,边叹问:“你在哭什么?”
贺兰蝶尾闻声抬头,毫不在意满脸泪水的模样被他瞧了去,指着他根本看不清的一页,任两行清泪滑下脸颊。
“这个故事好感人,呜呜呜……我忍不住了,对不住,呜……”
“是怎样的故事?”南宫玄搁下手中的笔,决定先把公事丢到一旁,陪她疯一疯。
“这里面说——呜!呜呜……”真是太感人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过来。”再不做些什么,她绝对会直接给他哭到天昏地暗。
等贺兰蝶尾走过来,他也不给她备张椅子,嫌待会手要伸太长,迳自拉她坐在自己腿上。
拨开那只胡乱擦拭一通的柔荑,贡献自己的衣袖为她揩泪,南宫玄边擦,边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提早体验了一把为人父哄慰爱哭女娃儿的心酸。
她抱起来暖暖的,像极了一只暖烘烘的犬儿。
那股暖意太温馨,毫无预警地袭击心房,连先前对她有过的嫌恶与拒绝,也在这般如冬日的暖烘之中,尽数分崩瓦解,碎到连渣都找不着半点。
“你可以说了。”
贺兰蝶尾哭得也差不多了,情绪逐渐转为平稳,她噘了噘嘴,葱白玉指带些颤意,将书本翻回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