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蝶尾无聊说笑,小女尼则看着她,眼里写满认真。
“你知道前天有三名香客来寺里上香,后来被住持师父安排住进这里的东厢房吗?”
“知道。那三人怎么了?”
她虽不曾遇见,也知那三人是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是一对夫妻,另外一人,听说是男子的友人,是在中途遇上的,才结伴前来。
据说是三名从京师远道而来的贵客,除此之外,住持师太就没多说了,她也不清楚。
“那、那位身上有着很浓厚文人气息的公子,就是、就是身边没有带着夫人的那位,他住在东厢的第三间房,我便是要去送斋饭给他……”
“那你快去呀。”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贺兰蝶尾作势就要扯回衣袖走人。
姑娘她还有正事要办,恕她没空听这个小尼姑禀报要去给谁送斋饭、一会儿又要去收拾哪名香客吃完的空碗空盘一类的琐碎事。
“蝶尾姑娘,你帮我把斋饭送过去好不好?”
真……诚恳的模样,只差没挤出两汪泪目,化身被遗弃在路边任由风雨吹打的可怜小犬儿,藉以博取她少少的同情心。
可她为什么要帮她?
“我不要。”明白拒绝,贺兰蝶尾再次试图扯回被揪出道道皱痕的衣袖。
她也是很忙的好吗?
她跟她不一样,心里想着的不是对某个来寺中参拜的公子哥儿芳心暗许,觉得好罪过、好不该,而是心心念念着房中摊开在书案上,还有一半尚未抄写完的经文。
住持师太让她在寺里白吃白住,平日只需帮忙抄些经文便可懒散度日,还会给她些许抄书的赏钱。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至少在下个春季来临之前,她暂时没有离开樊安寺去另寻落脚处的打算。
“姑娘,求你了!你不知道,我每次看到那位公子,脸就会发烫,浑身都感到不舒服,心还会不受控制地一直乱跳,我……我、我感觉好混乱,我真的不想破戒,再这么下去,如果不小心被其他人发现,我会被师父骂死的,或许,还会把我赶离寺里。至少,等明天到邻镇佛寺借经书的净勤回来跟我交替之前,请你好心帮帮我吧……”呜。
随着衣袖上的力道一松,贺兰蝶尾暂时的获释,是因为小女尼沉浸在自己悲惨的未来幻想,并且举袖揩泪换来的。
“好吧,我帮你送过去。”
不知是小女尼可怜兮兮的模样,唤醒她少到不能再少的同情心,还是对那位能让小女尼殷切挂念的俊公子更感兴趣,但她总算是答应了。
可贺兰蝶尾随即又表现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目光从桌上的斋饭上头,转移到小女尼脸上。
“听说,前些日子有位从云城来的香客,是住持师太的友人,她带来家乡名产蜜酒酿作为赠礼。我知道寺中的极品藏酒多数是为一些身份显赫或品行端正,又颇具佛缘的香客准备的,这样吧,若你答应帮我弄几瓶过来,我就帮你这个忙,怎样?”
她嗜酒,但只爱甜酒。
这个毛病也不知何时染上的,只记得有一回与师父赶路,途径一间小店,小二错把隔壁桌点的甜酒给了她们,那时恰巧师父内急去了茅厕解手,她不疑有他,倒上满满一杯大大喝上几口。
那酒是那一带的名产,取成熟李果酿制而成的,光用闻的就觉果香四溢,啜饮下去滑过舌尖,甜涩交融着滑下喉咙,虽分不清最后变化成微微辛辣的那股劲儿是灼伤了喉咙,还是使它得到难以言喻的滋润,只知那酒十分过瘾,让她回味无穷。
之后虽然被师父狠狠惩戒过,但她一个月不喝上一、两壶就会觉得浑身难受,犹如离不了五石散的瘾君子,偶尔背着师父偷偷喝,不知不觉间就再也戒不掉了。
说到底,她会帮忙小女尼,是因为对酒的兴趣要大一点。
至于那位俊公子,她连人家的脸都没瞧过,也不似小女尼那般心思单纯,不过就送顿斋饭,她跟他八辈子都扯不上关系的啦!
“没问题没问题,我帮你去取酒,待会就送到你房里。只要姑娘愿意帮我送斋饭过去,我还会每天为你诵经念佛,保佑你平安如意、身体安康、早日寻觅到一个好良人……”
“帮我拿酒来就可以啦。”贺兰蝶尾摇摇手,打断她的喋喋不休,端起托盘就往东厢房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