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只是实话实说,何来哄骗勾引之说?”
之前来送饭的小女尼,除了那声礼貌敲门表明她是来送斋饭的,从来都是莫名红着一张脸进来,匆匆放下斋饭,一语不发,连声“请慢用”都没有,像只受惊小动物,急着从房里逃出去。
要不是他一向自诩正人君子,绝不曾失礼做出强迫姑娘家之事,他还真以为这几天他病了、睡糊涂了,不小心把那名小女尼怎么了而不自知。
今天来的这个,特别了一些。
所谓的特别,是这几天以来,唯一一只顶着一头乌丝,脸上挂着可爱笑靥,像专门跑来勾引他的妖精,非但装模作样来给他送饭,还大胆拿他当表演杂耍的卖艺人,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是哦──”语音拖得长长,明显对他是勾引还是吸引兴致缺缺。
俊公子的真容看完了,令小尼姑沉沦的缘由也真相大白,男子一直维持着倚窗的动作,不难瞧出他身体不适的僵硬,只要他稍稍一动就会把身后的她撞个正着。
这样的循规守礼,及时挽回了在她心中,他已经快坠落到谷底的形象。
没有刻意为难他,贺兰蝶尾退开来,他也跟着转过身,眼睛紧盯着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在背后轻轻摇晃出优美弧度的乌丝。
“公子的晚膳在这里,请慢用。”把斋饭一一放到桌上,贺兰蝶尾拿起托盘就要离去。
“姑娘且慢。”
“做什么?你真打算勾引我吗?”贺兰蝶尾旋身回来,眼里、笑容里充满着调戏。
“姑娘不是说,想要吸在下的精血精元吗?为何突然转身就要走了呢?”
她拿他闹着玩,他也拿她先前的胡说八道巧妙还击。
更何况,他竟莫名产生想要将她留下的念头。
就当作慰劳下自己,被迫留在这山间佛寺无聊发霉数天,正好拿她调剂一下,当奖赏玩耍片刻好了。
“我吸你精血时会把你弄得好疼的,还是先用下了迷魂药的斋饭喂你,等你吃到晕头转向,我再回来享用,懂?”那几声银铃一般,敲出清脆撞击声的咭咭娇笑,依旧不含半点正经。
“姑娘,请揭开那两个瓷盅的盖子。”这回男子放弃陪她胡扯胡诌,突然提出古怪要求。
“咦?里面有什么?”毒虫还是毒蝎?
他是欠下太多风流债,得罪寺中女尼太多,对自身的无耻下流很有自知之明,才准备拿她试毒吗?
“姑娘方才不是说,在斋饭里下了能让我对你迷得晕头转向的迷魂药吗?怎地反倒问起我来了?”一柄摺扇滑出衣袖,唰的一声展开,男子凤目含笑,摇动扇子,鬓边细碎墨丝随风微微飘扬。
等等,她啥时候说过下了迷魂药,要把他迷得晕头转向的?
他绝对是故意曲解,故意逗她玩儿。
自作孽不可活,谁叫她一进来就胡说八道?现在好了,被人家反过来捉弄,弄得进退不得。
他想看她慌乱跳脚,或狼狈落跑,承认输给他的模样,她偏不让他如愿。
鼓着粉嫩腮帮子,贺兰蝶尾懒得纠正他,倔强咬唇,她朝桌上两个瓷盅同时伸出手。
管他里头装有毒虫还是毒蛇毒蝎,她要被咬死了,这笔冤帐就算在他头上,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绝对要发下毒誓,跟在他身边带衰他一辈子!
可瓷盖离了盅,并没有瞅见半只外形丑陋的毒虫毒物,只有──
“公子,你吃得好补耶!”
两大盅药味浓厚,光看汤里的数味药材就足以称得上十全大补,保证他两盅先后灌下腹,两管鼻血立刻从鼻孔流出来。
“姑娘能否帮在下一个忙?”
“你要我帮你喝掉这两盅玩意儿?”没门儿,她要答应,到时就换她鼻血狂喷。
“非也。姑娘尽管挑喜欢的那盅喝,便算在下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必要,在下定当涌泉以报。”
“这样啊……”有人请她喝补汤,还说要报答她,何乐而不为呢?贺兰蝶尾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补汤配美男,真是妙极妙极!“公子之前就认识住持师太?”
“不认识。”
“不认识,师太还特地叫人为你熬这么两大盅补汤?”
真可惜,还以为他跟住持师太之间会有点惊天动地、惊世骇俗,又见不得人的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