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氏远远的站着,不想抢了她的风头。
季昭昭从后面的马车下来,挽着母亲的手臂,撒娇着说,“娘,我们该进去了。”
这是程玉娘一个月的成果,就让她尽兴的展示吧。
母女两个拾阶而上,开始沿着报国寺的石阶上香,这里有一千阶石阶,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皇亲贵胄都需要步行而上。
无人例外。
这一千阶走起来还是真累,不少人走到一半都会停下休息。
季昭昭走了约一半,终于停下来休息,在这个位置抬眼,能够望见山下的风景,三三两两的人群,长长蔓延的阶梯。
这里十分的空旷。
商氏歇了一刻钟左右,想着不能耽误时间,勉强站了起来,“走吧。等到了寺里再休息。”
“恩,好。”
季昭昭抬眼看了看前面的路,又开始继续爬。
一只飞鸟扑闪着翅膀越过这些进香的人群,再一飞,轻巧的姿态,最后落到报国寺的后院。
这里是最清净的所在,住持居住在后院。
住持行空大师并不像别人想象的正在苦修,反正端坐在松树下,正在跟人手谈一局。
黑白交纵的棋盘,黑子的优势很明显,只消在落下几枚,白子的大龙就会被绞杀,颓势无可挽回。
而执白子的人不以为意,落子很稳,仍然不紧不慢按着自己的步调来。
黑子步步紧逼,白子虽然全力挣扎,最后还是以几子之差落败。
“我输了。”执白子的人把剩下的棋子一掷,痛痛快快的认输了。
“是老衲痴长了几岁,这才赢了你。”行空大师不以为傲,反而一颗一颗慢慢收捡着棋子。
“输了就是输了,哪里有那么多讲究?”风屿对这输赢看的很开,嗤笑了一声。
“还是世子看的开,老衲着相了。”行空宣了一声佛号,然后说,“世子可否把手相给老衲看看?”
“大师不是看过很多次了?我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风屿对此很不在意。
“那是三年前的世子,我今日再看世子,偏偏觉得世子的面相一变,跟往日不同,只是不敢肯定,所以才需要跟手相互相印证一番。”行空大师又仔细看了风屿眉宇间,愈发肯定。
“喔?有什么不同?”风屿把手伸了出来,一双典型贵族少年的手,指节分明,掌纹细白。
“世子的命格有变。”行空大师看了掌纹,加上面相,“现在老衲暂时还无法肯定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是世子的天煞孤星命格,确实变了。”
风屿也是一惊,行空大师从来不说假话,难道,真的有变?
前世,行空大师可是直到他临死,都说他的命格一如既往啊......
风屿露出一点笑容,“变就变吧,没什么不好,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他并不是害怕变化,只是讨厌一成不变的人生。
“世子当时的命格,也是我亲自批的,现在居然有变,我实在看不透,看不透,”
行空仰望了天空,“看来还是老衲的佛法造诣不够深,还需要多学习啊!”这次祈福大典之后,还是继续闭关钻研吧。
“谢过大师告知,我以后会多加留心的。”风屿点头致谢。
院落外有小沙弥匆匆而来,“住持,祈福大典的时辰到了。”不要误了时辰。
“那老衲先前去准备了,世子自便。”行空大师居在尘世中,自然为红尘所扰,每三年需要办一次祈福大典,给京城愿意前来的达官贵人祈福。
唯有如此,报国寺香火最为灵验的名声,才能继续保持下去。
行空大师走了,风屿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棋盘上,自得其乐的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跟自己对弈。
自小他就不爱身边围着一堆人,所以伺候的人都在院子外头。
一片树叶缓缓的落到了棋盘上。
他拾起树叶,举着看向天空中的鸟儿,如此的,如此的自由。
季昭昭也是累的满头是汗,总算爬上了那一千阶台阶,上最后一梯的时候,看见迎客的小沙弥比看见谁都亲切。
小沙弥在山门上站着,宣了佛号,“施主请净手。”水缸里盛的是山上溜下来的泉水,清澈见底,洗涤尘埃。
众人都围上去洗干净手,略略用帕子擦脸,不少的夫人脸上的妆容开始斑驳,没有刚出门那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