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掉到地上,季宣明心疼的捡起来,“这是古董!古董知道么!摔坏了怎么办?”
何老夫人懒得搭理,“还古董,我们两个老的,都要被人欺到头上来了,等我死了,你就抱着你的古董过日子去吧!”
季宣明用细绢把灰尘擦干净,折扇一页一页折好,放到了木盒子里,才道,“又是谁招你了?”
“没谁招我,但是老爷啊,这个家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啊!”何老夫人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出来,重点突出了大房的不敬尊长,长辈房里就是猫儿狗儿也要带着三分小心,长辈手下的管事那是能随便打的?
季宣明迟疑了一下,“不至于吧?”他大儿子就是胆子再大,也不会不敬长辈啊!这个罪名丢下去就大发了!
“怎么不会?怎么不会?你看看给人打成什么样子了!”何老夫人把管事的拉上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管事的脸上又多了三分伤痕,多加了六分的凄惨。
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信呐,季宣明讪讪的说,“那我们去东院一趟?”
“去就去!我还能冤枉了他不成?”何老夫人理直气壮,管事的抖了一下,开始回忆跟大爷发生冲突的时候有没有外人在场?
好像没有?!管事的暗中想,他就是不反口,有老夫人做靠山,一个孝字压下来,大爷只有摁着头认了!
何老夫人暗中扯着帕子,这老头就是这样,一心向着大儿子!半路夫妻果然不可靠!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只说去大房一趟!好啊,去就去!她倒要看看大房的人有什么话说!
季宣明带着老夫人和管事,一行七八人朝着东院去了,季宅也不大,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还没有进门,先闻到一阵阵的炭火气,熏得人眼里泛酸,一个仆妇嘴快,先说了一句,“着火啦?”
“呸呸呸,大吉大利!什么着火了?没长好舌头就把嘴闭上!”何老夫人先回头训斥。
众人再看,只见烟雾,并没有火光。要说着火了也不像啊!
季宣明等待不得,先推开了门,有人在院子里用炭火熬药。那黑炭一直引不着,熏得满院子都是烟火气。
他散了两下鼻子,先问道,“人呢?”
熬药的仆妇看见老爷过来了,屁颠颠的凑过来,“老爷到了,快去劝劝大爷吧,他一直不肯找大夫!”
“什么?他病了?”季宣明一惊,“病了怎么能不找大夫?”
仆妇急的一跺脚,“我也说不清楚,老爷先进去看看吧。”
听了这话还了得,季宣明抬脚就往内室走。
掀开了珠帘,正好碰到端着药碗出来的季昭昭,季宣明对这个他名下第一个孙辈还是很有几分爱惜的,季昭昭刚想给他问好,就被扶住了。
季昭昭想开口说话,他的食指在嘴上一比划,那意思是,别出声。
她就这么乖乖的站在旁边。
珠帘后,侧上方才是床榻,季临沐压抑的咳嗽声一下一下,直点在人心上。商氏在旁边嘘寒问暖,不停的问他需要什么。
季临沐又咳了两声,眼看止不住咳嗽,干脆摆摆手,示意不要忙活了。
“我,我这是小毛病,没事的,喝上两副药,再休息两天就,咳咳,好了。”
“那怎么行!”商氏把气的把毛巾往盆子里一摔,水花溅的到处都是,“大爷你一进屋子,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下来,可把我们娘俩吓坏了!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娘俩,还有璋哥儿,该怎么活!”
“瞧你说的,”季临沐不咳嗽了,“哪有那么严重了!不过是今天出门早了,受了风寒,所以这才不舒服嘛!”
商氏自己出了一口气,又去把毛巾拧了起来,“但是大爷该去叫大夫看看,这么个样子,不看看大夫,我放心不下。吃的都是些家里常备药,又不对症。都不明不白的晕了,要是落下个病根儿,那可怎么得了?”
季临沐不开口,良久才悠悠的说,“我要是出了门去找大夫,岂不是要惊动家里人?惊动了家里人,自然要为了什么生病,我能说是今天出门去收庄子上的出产,偏偏又没有收到嘛!”
“庄子上管事都是娘屋里的亲近人,庄子上有了亏空,这不是显得娘不会管手下人嘛!”
“你怎么知道庄子上有了亏空?”商氏眼睛一瞄,看着珠帘外面多了一抹颜色,知道戏肉来了。